文/林雨斋

这篇课文是我在九十五中实习的时候教过的，所以印象比较深。

祥林嫂的不幸，是在哪里呢？是一个社会吗？人的命运真的是与社会有必然的联系吗？她命运悲惨罢了，可是像鲁四老爷这些人，他们的生活却过得不坏呀！我以前在学这篇文章的时候，也是像书上讲的那样想的，可是后来随着年岁的渐长，我越来越觉得，这里面好像也不能一概而论。
到今天为止，我也无法解开这个命运的迷，无法给大家讲它的奥秘，可是我想说的是，正是因为我们接触到的种种不同人的不同命运，才让我们觉得人生是非常值得我们用心去体会的。

我们上个学期学的诗歌、散文，都是讲人生的，只有过它们各有所长罢了。诗歌擅长于抒情，散文擅长于写生活的琐碎，而这个学期一开始我们要学的小说，它的长处就在于：用情节、用人物，再加上环境描写，从而为我们设置一个独立的小说世界，让我们在看别人的人生，沉浸于故事情节之余，还能增长见识，体会人生。
小说首先吸引人的应该是情节，只要是好情节，没有人不喜欢看的。其次才是人物，最后才是环境。
大家猜一下，这三者之中，谁是最主要的？
对，不是情节，而是人物。为什么？还记不记上学期我们一开学就学到的朱光潜老先生的那篇文章里面提到的一点？他说，在所有文学形式中，最重要的是诗歌，没有诗意的作品，是价值不高的。一部好的小说，它应该可以当作一篇诗歌来读的。小说的情节就好比是一个花架，它仅仅是为了架起一架的花才存在的。这是很值得我们来品味的。
小说中最容易吸引读者的是情节，往往那些曲折离奇的故事，最是能够吸引人废寝忘食地“追”，这当然不能说不好，但是，如果你只是顾着这离奇的情节，而忽视了或者说小说本身除了故事之外，就没有别的更动人心的，更与人生情感相接近的东西，那么就可以说你看了就等于是白看了。这个“白看了”一方面是指你没有接受到最有价值的东西，另一方面是指这篇小说没有文学价值。
而小说的人物，则是与人生最接近的。因为你要把人物写活的话，就必须深刻地了解他从外到内的方方面面，也就是他的人生。情节，环境的描写，原则上都是要围绕着人物来写，为人物的塑造服务的。一部小说，无论情节多么吸引人，可是如果没有一个鲜明的人物的话，很快就会被读者忘记的了。过了一段时间之后，读者能记起来的，首先是生动的人物，然后才是他干了些什么事，在哪里干的。这也就是小说三要素：情节、人物、环境它们之间的有其联系了。

要想写活一个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连高手，都要花上很多心血才行的。
据说，《水浒传》的作者施耐庵当初在写这部作品的时候，先把一百单八将的人物肖像画好挂在墙上，日夜对着他们，一个个地琢磨他们的性格。直到闭上眼睛都能对他们了解一清二楚了，才开始动笔。
还有，在中国绘画史上，也有一些与文学创作相类似的故事。就是六朝的时候，有一位极有名的画家，名字就作顾恺之的，他创作经常有这样一个习惯：那就是把一幅人物画画好了几年都不点睛。人家问他为什么，他说还没有完全悟透这个人物的最传神的那一点。等到他悟透了，提笔一点，那这个人就仿佛活起来了。这一点也不夸张。因为一些外在的东西，再难画，只要认真去描，那都是可以画得出来的，唯有人内在的精神，不经过透彻地领悟，是无法了解的。你都不能了解他的内在精神，那又怎么画得传神呢？
虽然内在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可以通过种种外在的东西来感悟的。这个过程不容易，但是却很有趣味，很有价值。只有做到这一点了，小说才会对你了解人生有帮忙。换句话来说，只有对读者了解人生有帮助的小说，才可以称得上真正有价值的小说。

好，前面讲了这么多，为的就是希望让大家培养一种正确有阅读观打基础。
今天我们要学的是我国现代著名作家鲁迅先生的一篇代表作《祝福》。

好，我们一看题目，很自然就会想到了，“祝福”，小说的内容讲的是什么呢？

这篇小说以“我”作为第一人称来叙述，为我们讲述了一个关于祥林嫂的故事。这是一个悲惨的故事，也是一个很离奇的一个故事，看完之后，让人有一种想大叫一声，长出一口气的感觉。
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曾经嫁过给一个叫做祥林的男人，所以人人都称她为祥林嫂。小说一开场，她就是死了丈夫的了。至于是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就不得而知了。那时她才二十六七岁，青春正当年少时。（（我的小说可否用“正当年少”）
既然丈夫靠不了了，那就靠自己的双手。于是她通过别人的介绍，来到鲁四老爷家打工。由于她干活勤，待遇又要求得少，所以东家都挺喜欢她的。不料一次在外面的小河边洗菜的时候，被人抢了去，要当一个穷猎户贺老六的老婆。为什么要抢？没钱娶老婆嘛。她先是以死相抗，后来抗不过了，就顺从了。后来他们还生了个孩子，日子眼看着有转机，不料贺老六得了风寒死了。她不怨天不尤人，靠双手来养活他们的儿子。正所谓祸不单行，一次她出外的时候，她的儿子被狼给吃了。这样，她又变得一无所有，一无可靠，一无可牵了。于是她又回到鲁四老爷家找工。可是这回不像以前了，人家嫌弃她不干净，重要一点的事都不让她靠近。她心中有无数的苦，想找个人倾诉也没有愿意听。实在没有办法，她求助于神佛，希望来生有个好报，可是到了后来，这个虚假的梦也被人无情地打破了。最后，她只能靠着乞讨绝望地苟活在这个无情的世界上。可是她还是硬挺着，挺到最后，实在挺不住了，就像一条流浪狗一样死在冰天雪地之中，死在万家祝福声的“喜庆”之中。
同学们，没有家的男人，我们都觉得他可怜了，如果一个女人没有了家的话，那是一种怎么的生活呀！平时我们看到住在一起的男女吵架之后，往往是男人不回家，在外面游荡，而不见说让女人离家在外面游荡。这就是说，无论如何，女人都应该呆在家里的，这是她的归宿，所有的人都是这样认为的。
一般来说，女人是天生是为家而存在的，家是她最大的希望所在。可是，今天我们学到的鲁迅先生的这篇小说，它告诉我们的却是一个“残忍”的故事，是讲一个原本应该过上很幸福的生活的女人，怎么样一步一步地失去她的家，失去了她的所有，失去了她的价值，失去了她的希望，直至最后，失去了她的生命的故事。任何一个有一点良知的人，不管他是所谓的坏人还是好人，他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难免都会动起恻隐之心的。为什么？因为这个小小的故事，代表了一个善良的人的悲惨的一生呀！天地之间，何物可以动人，那就是生命，那就是人生了。

同学们，我们了解了这个故事的情节之后，是不是光顾着唏嘘呢？
对了，不是。唏嘘仅仅是我们的第一条件反射。之后我们更应该深入地去体会它，这样我们才真正有长进。
那么接下来，我们应该做什么呢？对了，就是要琢磨其中的人物了。我不说“分析”，虽然大家都说分析人物，可是我觉得还是用“悟”比较合适，因为这是一个心灵的过程，而不是一个科学研究的过程，大家不要搞错了。
我样只有深入到小说人物的灵魂里面，我们才能悟到对我们的人生有教益的东西。

其实，我们听完这个故事之后，我们都会不禁地问，祥林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运呢？她为什么会这么倒霉呢？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呢？大家都很想帮她想办法，也很想通过在想办法的过程中，学到为人处世的知识，从而避免不幸，获得幸福。这是一种功利性的想法，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是按一直以来的教材教授的观点来说，可以用一句话就解决了。那就是“万恶的旧社会造成的”。在旧社会里，穷苦的人们就是过着这样的悲惨的生活。只有推翻旧社会，建立新社会，我们穷苦大众才有幸福的日子。当然，这是有一定道理的，可是是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呢？显然我们不能动不动就用这顶“帽子”来套文章。这是懒人的做法，也是不负责任的做法。
当然，还有一种观点，就是联系到祥林嫂自身的性格上的弱点，这也是她悲惨命运的源头之一。我觉得，这也没错。可是，是不是就这些就够了呢？
显然不是吧。这也就是我先前为什么不用“分析”，而用“悟”的原因了。因为这是涉及到人的命运的问题呀。什么是命运？
命运是不能分析的，如果能分析的话，那你岂不是神仙了。
“命”，按我们中国传统哲学的说法来讲，那就是指“某个人从一出生就注定了的一种人生遭遇”；什么是“运”？运是指与天时地利人和等方方面面瞬息万变的环境因素。这种种可知不可知的无数的因素综合而成“命运”，是人无法计算的。可以说，无论人类如何发展，他都不可以左右命运。道理其实很简单，人是不可能自己揪着自己的头发离开地面的。人在命运的面前，永远都只能是能力上的弱者。注意，我说的是“能力上的弱者”。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努力奋斗还有没有用呢？我们是不是就应该对命运俯首称臣，顶礼膜拜了呢？是与不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注意了，这是又重新提到“选择”这个概念，我们上个学期就经常提到它的。

好，正应该以上种种的原因，所以，我们更应该认真地看看，小说人物他们的选择了。我们从他们的所思所想，言行举止中，看他们的人生选择，再从他们的人生选择及后来的人生遭遇中，领悟人生的真谛。

下面，我们就来看看，我们的主人公祥林嫂的人生选择，顺便看看她周围的那么人们的人生选择。

祥林嫂年纪轻轻就死了丈夫。女人死了丈夫，又没有与丈夫生个孩子，那就没有希望和寄托了。她没有回娘，是娘家人不要她呢，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呢？我们不能从小说中得知。不过，我们至少可以知道，她没有办法依靠娘家。这样相比之下，我们上个学期学的《孔雀东南飞》中的刘兰芝是非常幸运的了。不但有娘家可回，还有人帮她的前途打算。她的后来的死是为了情，而是不生活所迫的。
祥林嫂没有了生活来源之后，不是怨天尤人，也不是自甘堕落，而是自强，而是靠自己的双手。她还年轻，有的是力气，人又能干，能够自己养活自己。于是她自己愿到大户人家的家里去当佣人。自己没有家，只能去别人的家里了。这是痛苦的，大家想想，给别人当佣人是一种怎么样的生活？自己为了能活下来，所作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别人过得更好。不过，她还是很积极地去工作的，因为她还年轻，她还有很多希望。她的言行举止，让我们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勃勃生机。
不料，命运出现了一次变奏，这是谁也无法预料的。有一次，她一个人在河边洗菜的时候，被人抢去拜堂了。她当然不从，她是一个有尊严的女人，她虽然没有文化，可是她是一个知礼的女人。作为女人，要从一而终，虽然死了丈夫，也要为他守寡。不过，我想，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一点，而是她的人生尊严对命运的一种抗争。她不想就这样抢来就当老婆，自己一点反抗都没有。这样的话，她的尊严何在？在对方逼急了，她一不做二不休，就以死抗争。她出身虽卑微，但人格却不下贱。
后来，不死成，居然被人胡乱地救活过来了。既然选择了死而死不了，那就只剩下活了。既然要活下去，环境所迫，也只能嫁给贺老六了。而且，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她发现贺老六是个好人，是上天又送给她的一个丈夫，而且这次真正给了她一个家，他们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这也可以叫做“柳暗花明”了吧！
不料，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正当她对生活充满了希望的时候，强壮的丈夫居然得了风寒死了。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丈夫死了，她一无所有，所以寄人篱下。现在她有了一个儿子，她拼尽全力都要照顾好他，养活他。不料，老天真是无情，居然让山上的畜生把他吃得干干净净了。而且，这个意外是由于她自己的疏忽造成的。这对她的打击真是大了，这一次比上一次更惨。她的精神都有些影响了。
没办法，再次一无所有的她，只好又一次寄人篱下。
可是，这一次已经没有上一次那么好了，人人都拿她的悲惨遭遇来议论，可是却没有谁真正同情她的。更有甚的是，大家都认为她是一个不干净的人，是白虎星。东家有些什么事都不让她沾边。更加上如今年纪大些了，精神又不太好，再加上别人的冷遇，她完全没有好转的希望了。可是她的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即使是今世不好，她也希望自己的下一辈子能有个好人生。于是她寄希望于神佛。她拼命地埋头工作，为的是挣钱来给庙里捐一条门槛。不过，这一个虚假的梦也不能做，她被强行地打破了。后来还被东家赶出了家。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工作，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就只好靠乞讨为生了。
如果是一般性格软弱一点的人，她都会选择死了。可是她不。她是个坚强的人，即使人生已经完全看不到希望了，她还是要挺着。只要还活一天，她还要挺着。她的求生欲望是多么的强，她的心里一定还有一点点的希望，希望有好运的一天。她等呀等，等了很多年了，从年轻一直等到老了，最后在很不情愿的确情况下，被老天活活冻死在下着雪的街道上，死在万家团圆，喜气洋洋的时候。看到这里，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评价老天。它是残酷呢，还是好心呢？真是说不清呀！

我们把所有的假设都扔掉它，只看小说中的祥林嫂。她的人生不是有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吗？一个为了幸福，不屈地奋斗着的女人。她的这一生，可以说，她是尽力了，她没有白活这一生。到她死的那一刻，我们也想不出她还有什么可以责备自己的了，除了那次她唯一的儿子被狼吃了的事之外，不过老实说，这件事也很难怪她。她一个女人，当时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养活一个小孩子，她不愿堕落，而是自食其力，这很不容易的。没有人能帮她照顾孩子，只能在出外的时候把他留在家里了。没想到居然连狼也跟她过不去……
总之，她遭受到很多别人想不到意外的打击，可是在这种种的打击之下，她表现出来的不是软弱，而是坚强。她用尽自己的力量去与命运战斗，用生命来捍卫自己生命的尊严。这是一个多可敬的女人呀！这是一个多么高贵的人的灵魂呀！

人的一生之中，会遇到种种的打击与挫折。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有的是可以说得清楚，有的却搞不明白。有的是由于自己的过失，有的却是天灾人祸。可是我们不去管它们的原因。因为这原因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对当时当事以及当事人来说，是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他只能做的是首先就是忍，也就是承受下来，只要不死，都要承受下来。之后才是慢慢根据自己的力量的大小及其他的有利的帮助，想办法来打这个打击的破坏程度减到最小。在整个过程之中，人的心灵的作用是最大的，没有一个坚强的心灵，人是很难战胜不利因素的。越是到这样的时候，越是能看出一个人的真正的灵魂，他的灵魂的高尚与下贱，就是在这个时候来充分检验的。

同学们，我们要为自己培养一个高贵的灵魂，人活着就要有自己的尊严，这样的人生才是无悔的人生。我想，这篇小说里最值我们来吸取的东西，就是它吧！

与之相反的，是祥林嫂之外的其他人。他们都是社会上存在的大多数的人。无情、冷漠，这是常情。这一些人的灵魂，是最常见的普通人的灵魂，我们也看看，也了解一下。

还有环境的描写，过年祝福的喜庆气氛，祥林嫂的悲剧命运，这种种的描写，耐人寻味。

好了，小说的情节、人物、还有环境，我们了解了之后，我们还有一点要学习的，那就是它的写作技巧了。技巧是非常值得我们学习的，它传达了作者对内容题材的选择和把握的功力。
我以为，这篇小说在写作上最大的一点特点就是以第一人称的方式来写作。注意，这个“我”不是作者的实指，虽然它有作者的影子在。中国传统小说的写法都是第三人称来叙述的，读者听众都仅仅是作为一个普通的看客的身边来看待这么故事。可是这篇小说，他学习了外国的第一人称的创作手法，使这篇小说更有表现力，更令人感同身受。
又由于用了第一人称，所以可以省略掉不少可以不写或可以少写的情节，这样一来，使得小说更富有表现力。短短的篇幅，就为我们讲述了一个人的一生的遭遇。

好了，这课书我就讲到这里了，由于时间关系，还有其他细节，我就不在课堂上罗嗦了，大家回去自己看，以后再结合自己的人生经验体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