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平对《左传》认识 赵 沛
摘 要:廖平在《左传》的今古文归属问题上的认识有前后的明显变化,在关于《左传》是否为解经之书的问题上,也存在着对《左传》从史学著作到解经之书的认识变化。廖平论证《左传》为解经之书的方法,就是将《左传》的内容分为记事和义例两大类——记事为《传》,义例为《说》。从而解决了经学史上《左传》是否为解经之作的疑难。把历来被认为不传《春秋》的《左氏春秋》一变为解经的《春秋左氏传》了。 关键词:廖平;《左传》;今古文;解经 中图分类号:K204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402200607-0078-04 本文为四川大学承担的国家211工程项目〈项目批文号:教发函(2003)499号,国发改社会(2003)1683号〉之子项目《廖平经学思想研究》的部分成果。 作者简介:赵沛,山东大学威海分校法学院副教授、历史系博士;现为四川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后。
廖平是近代今文学大师,他对《春秋》三传都有深入的研究,《左传》研究是其经学研究的重要内容。其《左传》研究首要解决的问题,即对《左传》性质的认识,这主要集中在如下三个方面的问题:《左传》的今古文归属、《左传》是否为解经之书、《左传》与《国语》的关系。下面分别加以讨论。 一、关于《左传》今古文归属认识的前后变化 廖平对《左传》性质的认识,前后有很大的变化。在其经学一变的“平分今古”时期,他将《左传》归入古文经学,但在其经学二变以后,则又将《左传》划归今文经学。 廖平的经学一变时期,是主张“平分今古”的经学史研究。他提出了今古文经学的根本区别,在于所说礼制的不同:今文经学以《王制》为宗,是孔子晚年的定论,为救世而绘制的蓝图,古文经学以《周礼》为宗,是孔子早年的治国设想;二者所言礼制的不同,构成了今古文经学的根本差异,但今古文经学并无轻重、优劣之分,应当互相补充,不可偏废。此时,廖平即将《左传》与《公羊》、《谷梁》二传对立,订为古文经学的著作。 他于1886年发表《春秋左传古义凡例》,称: 二《传》今学,《左传》古学;二《传》经学,《左传》史学;二《传》质家,《左传》文家;二《传》受业,《左传》不受业;二《传》主孔子,《左传》主周公,二《传》主《王制》,《左传》主《周礼》;二《传》主纬候,《左传》主史册;二《传》鲁、齐人,《左传》燕赵人。学虽异端,未可偏废。 并认为《左传》为孔门之别派: 古学源流,《史》、《汉》尚有可考。叔孙通、张仓、贾谊皆用其说。盖战国时学有两派:有孔子派,以《王制》为主,弟子皆从此派。孟荀以及博士所传是也。而当时博雅君子,如左丘明者,则以所闻见别为派,与孔学别行。《传》中称孔子为仲尼,经亦有异,此皆别派遥宗孔子之证也。 所谓孔门之别派,即是说《左传》与《公羊》、《谷梁》尽管存在着说礼之不同,但三《传》均是先秦旧说;尽管《公羊》、《谷梁》主孔子、主《王制》,为孔子嫡传,《左传》主周公、主《周礼》,为当时博雅君子,如左丘明等所传,但古学依然学有源流,是当时所谓博雅君子遥宗孔子的产物。所以,今古文学不过是孔子早年与晚年学术变化的结果,都出自孔子,并无是非优劣之分。 廖平的经学二变,是“尊今抑古”。此时他对今古文的态度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提出了古文经起于刘歆作伪的论点。认为,西汉末以前并无所谓今、古文之争的问题。到了西汉末年,刘歆才提出“古文”一词,与“今文”相对应,于是有了今古文经学之争。西汉学者治经,以今文为主,即使东汉初所立的十四博士,也属今文。而古文经学所依据之古文经书在西汉时,相传藏于秘府,少有人知(亦说阴行于民间),其后刘向、刘歆父子领校秘书,才得以传出,依据这些古文典籍,才形成古文经学。1所以,廖平在其《古学考》云:“马融以后,古乃成家,始与今学相敌,许、郑方有今古之名。今学以六艺为宗,古学以《周礼》为首,今学传于(子)游、(子)夏,古学张于刘歆。今学传于周秦,古学立于东汉。此今古正变先后之分,非秦汉以来已两派兼行也。” 古文被指认为刘歆的造伪,《周礼》成了伪书,那么,是否意味着被廖平同样归为古学的《左传》,也会被否定呢?廖平并没有将《左传》也归为刘歆造伪之列。显然,《左传》是先秦著作,这一点是不能轻易否定的。《左传》的成书,司马迁的《史记》有明确记载,《十二诸侯年表序》云: 孔子明王道,干七十余君,莫能用,故西观周室,论史记旧闻,兴于鲁而次《春秋》,上记隐,下至哀之或麟,约其辞文,去其烦重,以制义法。王道备,人事浃。七十子之徒口受其传旨,为有所刺讥褒讳挹损之文辞不可以书见也。鲁君子左丘明惧弟子人人异端,各安其意,失其真,故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成《左氏春秋》。 司马迁的此段文字,一是说孔子作《春秋》,为后王立法;二是说左丘明作《左传》,是怕孔子《春秋》为后王立法的大义被弟子们的口耳相传给走了样子,因此,“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以编成《左氏春秋》来保存和说明孔子这一部深含义法的《春秋》。所谓“因孔子史记具论其语”,是说左丘明编制《左氏春秋》无非是利用孔子曾经用来编撰《春秋》的来说明(具论其语)《春秋》的大义。因而,“在司马迁看来,孔子所作《春秋》与《左氏春秋》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东西。”2实际上,司马迁也常常用《春秋》指代《左传》,3说明他将这一经一传两本书并不作严格的区别,毋宁说《左传》就是对《春秋》的补充。 廖平则否定了《左传》为左丘明所作的看法,但同时又认为《左传》是为解经而作的,他说: 《左传》则《左氏春秋》之弟子久习师传,素闻史法,先入为主,各是所长,怪今学弟子弃实崇虚,近于舞文乱法,而义例繁多,鲜能划一;又参用四代,非从周之义。乃发愤自雄,别立一帜,以抒所长。采《国语》之事实,据《周官》之礼制,其曰“左氏传”者,谓传左氏学耳,正如《左传》、《谷梁》,以先师氏其学,非谓丘明所撰也。4 廖平认为《左传》是战国时期《左氏春秋》之弟子,“发愤自雄,别立一帜,以抒所长”,采《国语》的基本材料,根据《周礼》所载的礼制编著而成,既非左丘明的著作,也非出自刘歆之造伪。而且,“《左传》盖成于战国之时,汉初未显耳,刘氏读之,不能尽解,何能作之?《汉书》及《别录》所言《左传》传受,则又古学家争立之伪说,《左传》无处不解经,岂特‘书曰’数字?申绶之言未审矣。”5廖平批评刘逢禄未能领会《左传》解经的真义,可以看出廖平一方面认为《左传》一书成书于先秦战国,反对刘歆造伪之说,另一方面也反对将《左传》看作与《春秋》无关的单纯的史书,而是为解经而作的。 既然在刘歆之前并不存在所谓“古学”,那么,完成于战国,为《春秋》解经的《左传》,只能被归为今文学的著作了: 《左传》,今学也,旧误以为古,不知大纲全与《王制》相同,无异说。此例不明,则与本说相迕。6 廖平曾自述对《左传》性质认识的前后变化云: 《左传》旧以为古学,与二传异,丙戌(1886)曾刊有《凡例》(即《王制集说凡例》——引者注),专主此义。己丑(1889)以后,专力治之。五年以来,愈觉其水乳交融,无一不合,旧说异处,多由于杜非。7 所谓水乳交融,当指《左传》与《公羊》、《谷梁》二传在礼制、义例上的互通和相融。既然三传同出一源,在礼制、义例方面大同小异,《左传》自然不会是与《公羊》、《谷梁》相反对的古文了。 此后,廖平经学数变,但对《左传》是今文解经之作的认识未再改变。廖平的《左传》研究实际上正是在这一认识前提下展开的。 廖平对《左传》认识的变化,除了他在经学二变时期的对今古文经学的总体认识的变化之外,可能还有一个外在的因素,这就是他受张之洞的影响。廖平曾在《四译馆经学目录自序》云:“昔治二传(《公羊》、《谷梁》),隔膜《左氏》,南皮张之洞师令撰(左氏)长编,因得三《传》会同之效。”按照廖平的说法,他的经学初期,只偏重于《公羊》、《谷梁》的研究,并未涉及《左传》,甚至还有意地隔膜《左传》,后受张之洞之命方研习《左传》,并于1891年完成《左氏长编》。可以说,廖平的《左传》研究以及后来的会通三《传》的学术努力,必定受到恩师张之洞的影响。但廖平对《左传》为今文解经之作的认识与其恩师的看法却又是根本相反的。 二、关于《左传》是否为解经之书 廖平在关于《左传》是否为解经之书的问题上,也存在着《左传》从史学著作到解经之书的认识变化。在其发表于1886年的《春秋左传古义凡例》,称: 二《传》今学,《左传》古学;二《传》经学,《左传》史学。 即明确提出《左传》为不解经的史学著作。 事实上,西汉的博士一直坚持《左传》不传《春秋》的观点。严格说来,这个观点的政治意义恐怕要大于学术意义。但显而易见,这一观点对后来《春秋》学带来了非常大的影响。此后历代都有人认为《左传》与《春秋》是互不相涉的两部书。尽管《左传》中有“君子曰”、“书曰”等解经语,但却被认为是后人有意作伪的结果。而作伪之人则被指认为西汉末年的刘歆。晋人王接尽管没有提供具体的论证,但他较早提出“《左氏》辞义赡富,自是一家书,不主为经发。”8唐代的啖(助)、赵(匡)、陆(淳)等人也对左丘明与孔子为同时之人,并有极深的学术渊源,表示了极大的怀疑,赵匡更根本否定了左丘明撰《左传》的说法。自宋以后,又有人怀疑是刘歆改造了《左传》,加进了解经语。宋人林栗说:“《左传》凡言君子曰是刘歆之辞。”9清朝刘逢禄乃今文学专家,但其学不限今文,对时人认定为古学的《左传》也有极深的研究,著《左氏春秋考证》一书,认为《左传》成书在先秦时期,只不过是与《吕氏春秋》、《晏子春秋》等同类的著作,并非解经之书。作者或可能为左丘明,但此左丘明并非与孔子同时,被孔子颇为尊重的左丘明。而《左传》的所有解经内容,则是后经刘歆的改造,遂成了今本的《春秋左氏传》了。事实上,刘歆造伪之说,经钱穆先生《刘向、歆父子年谱》的考证,已被证实为错误。但刘逢禄的《左传》为后人增补、改造说的基本思路,对此后研习《左传》的学者还是有很大的影响。 刘逢禄的论断在当时是具有颠覆性的。他否定了《左传》为解经之说,归《左传》以史学“原貌”,主张离之则双美、和之则两伤,从很大程度上动摇了古文学的根基。 廖平作为近代著名的今文学家,在对待《左传》的态度上,却与刘逢禄针锋相对。在他的经学二变以后,不但将《左传》归入今学,更认为《左传》乃解经之书。廖平论证《左传》为解经之书的一个重要方法,就是将《左传》的内容分为记事和义例两大类——记事为《传》,义例为《说》。并将其中解经的“经说”搜集起来,汇编成册,用廖平自己的话说,即“刺取全传解经之说,别为一书,名曰作《古经说读本》。”10这就是廖平于1890年刊行的《春秋左氏古经说疏证》,从而解决了经学史上《左传》是否为解经之作的疑难,把历来被认为不传《春秋》的《左氏春秋》一变为解经的《春秋左氏传》了。 在《春秋左氏古经说疏证》中,廖平反复强调了《左传》为解经之书的看法。在廖平看来《左传》解《经》在于其所含的义例、礼制,即使是所谓的议论、空言,也无一不是解经之作。而《左传》作为以史实见长的解经之作,其最大特点更在于“借事立义”。如《经》庄公元年春王正月。《左传》曰:“元年春,不称即位,文姜出故也。”《公羊》、《谷梁》分别则解释说“《春秋》弑君,子不言即位。”“继弑君,不言即位。”廖平因此指出: 二《传》(《公》《谷》)就《经》意立言,故直书曰:“继弑君,不言即位”,所谓以微言说《经》者是也。《左氏》不以空言解《经》,故所言每就事实立义,所谓以大义传《经》者是也。考《春秋》继弑君不书即位者三,《左氏》解之各条皆不相同……以圣经绝不可易之例而各就事实出,是其借事立义之确证也。苟探其本,则闵之乱、僖之出亦不过因先君遇弑而已,与《公》、《谷》所谓“继弑君,不言即位”之义莫不相同。相比而观,其义自见。所谓三《传》同出一源,固昭昭也。11 廖平认为,《左传》并非单纯的以史实来补充、禅释《春秋》。如果说《公》、《谷》二传是以“微言”解经的话,《左传》则不以空言解经,其所述史实在于借事立义,即通过史实来阐发《春秋》之大义。因而,三《传》于阐发《春秋》大义的宗旨则是一致的。所以,与《公羊》、《谷梁》二传相比: 二《传》有正名之例,《左传》之名分全由事实而立,如郕世子称郕伯,定姒不成丧,不言小君之类,全依礼而定名是也。12 就是说,《公羊》、《谷梁》二传是通过“书”与“不书”、或笔或削的所谓“例”来表达正名的大义,而《左传》则是通过对春秋史实的褒贬来确立名分。 三、《左传》与《国语》的关系 《左传》无论解经与否,都是以史见长的著作,这一点无论今古都是认可的。既然《左传》是以史见长的著作,那么,它和另一部史学著作《国语》的关系如何呢?这个问题也关乎对《左传》性质的理解,故需要考察。 尽管各代学者都认为《左传》是据各国史书编撰而成,有很强的“史书”的特性(解经与否则认识差异很大),但似乎对它与《国语》的关系都没有给予特别的关注。廖平则明确提出《左传》与《国语》的关系问题。首先,认为《左传》为先秦成书,并提出五大论据,曰: 其书体大思精,鸿篇巨帙,汉人无此才,一也;刘子骏为汉人好古之最,犹不能得其意旨所在,则必非近作,二也:使果一人所为,则既成此书,必不忍弃置,又积久乃成书,力不易,亦必有人治其学,传其事,书成以后不授学者,而以全部送之秘府,又无别本,使非刘子骏,将与《古文尚书》同亡,至重不忍轻弃,三也;《曲礼》出在汉初,已为传记,其原书必不在文、景之后,四也;西汉今学家盛,使果西汉人作,必依附二家,不敢如此立异,五也。13 这里,第一、二、五条是从内容和思想倾向上立论;第三条从书籍的制作流传情况上进行推测;第四条,廖平认为《左传》言礼,全祖《曲礼》之说,而《曲礼》于汉初文、景之时已立为博士,《左传》若为西汉末刘歆所伪,必不采《曲礼》今文之说。虽然推测之辞还很多,但对于证明《左传》成于先秦还是有说服力的。14其次,廖平提出《左传》实自《国语》而来,是有人专为与今文为难,因取《国语》中的材料而作的。15他说: 史公不见《左传》,则天汉以前固无其书。然《前汉·儒林传》谓张苍、贾谊传《左传》学,为作训解,《艺文志》无其书,则其说亦袭古文家言也。按,《国语》早出而《左传》晚兴,张、贾所见皆为《国语》,因其为左氏所辑,言皆记事,与虞氏、吕氏同有《春秋》之名,其称《左氏春秋》者,即谓《国语》,不谓《左传》。《左传》既出之后,因其全祖《国语》,遂冒左氏名为《左氏传》,又以其传《春秋》,遂混《左氏春秋》之名。16 廖平认为,汉武帝天汉以前,只有《国语》行世,《史记》所据、张苍、贾谊诸人所习者为《国语》,因其为左丘明所作,又与吕氏、虞氏诸书同为记事之体,故有《春秋》之名,因此司马迁所谓《左氏春秋》者,即是《国语》。在廖平看来,张仓、贾谊传习《左传》之说 ,是沿袭了古文家的说法,事实上,张、贾等人所传习者并非《左传》,而是《国语》,“其称《左氏春秋》者,即谓《国语》,不谓《左传》。”今本《左传》则全祖《国语》,或许为左丘明弟子为解《春秋》而据《国语》史料编纂而成,故冒左氏名为《春秋左氏传》。故,廖平《春秋左传古义凡例》又说: 汉初诸儒所称《左氏春秋》,指今之《国语》,非《左传》也。司马氏论《国语》云:左氏恐弟子各安其意,失其实,因取孔子所据史册,论次其言,为《左氏春秋》云云。是书记事,不解经,本为今学而作。今以《国语》说今学,不见其背。《左传》则《左氏春秋》之弟子久习师传,素闻史法,先入为主,各是所长,怪今学弟子弃实崇虚,近于舞文乱法,而义例繁多,鲜能划一;又参用四代,非从周之义。乃发愤自雄,别立一帜,以抒所长。采《国语》之事实,据《周官》之礼制,其曰“左氏传”者,谓传左氏学耳,正如《左传》、《谷梁》,以先师氏其学,非谓丘明所撰也。17 并举证云: 《五经异议》有引《左氏》说,《左氏》无其文,文见《国语》者二条,是汉师以《国语》、《左传》为一,合而不分。今合考其例,盖传本为《国语》,所有异同,特秦以前异本耳。18 这是廖平经学一变时期,“平分今古”将《左传》归入古学的议论。其义有二。第一,汉初,今本《国语》与《左氏春秋》(非《左传》)实为同一本书,司马迁《十二诸侯年表序》所记左丘明作《左氏春秋》,也就是今本的《国语》。第二,今本《左传》不同于左丘明之《左氏春秋》,是左丘明弟子采《国语》(即《左氏春秋》)的史实,依据《周礼》礼制“别立一帜”二次编纂而成的。正因为是传其师左丘明之学,故名《左氏传》。 廖平认为今本《左传》的编纂者并非左丘明,而是左丘明的弟子依据《国语》(《左氏春秋》)为基本的材料编纂而成。显然,这一说法是有很大问题的。按此说成立,《左传》就成了传左氏之学,即《国语》的著作,而与《春秋》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许这正与廖平在经学一变时期将《左传》归入古学的思想相吻合吧。 至经学二变时,廖平将《左传》划归今文经学,对《左传》性质的看法也发生悄然的变化——由经学一变时期与《春秋》无关专传《国语》的古学,变为解经的今学。作为今文解经之作的《左传》与《国语》的体例就有了明显的不同。《国语》原本就接近纪事本末体例,而《左传》则是经过左氏弟子(即下文所引的“先师”、“后师”)编纂而成的今文解经之作: 《国语》用本末例,不编年。先师引传解经,订为此本(《左传》)。其中仍多本末例,以数年、数十年事载于一年之中。19 《传》(《左传》)由《国语》而出,初名《国语》,后师取《国语》文以经编年,加以说微,乃成传本。20 廖平可能并未意识到他对《左传》认识前后变化的矛盾,也未能说明在他的学术体系中,《左传》一书从专传《国语》的古学到解经的今学变化的依据。这正是廖平说经放肆的地方。当然,我们将廖平对《左传》一书认识的前后变化,放在他经学思想前后数变的大前提下,也就不难理解了。 注释: 1蔡方鹿:《蒙文通经学四变述论》,《四川大学学报》2004年第6期,第98-103页。 291115赵伯雄:《春秋学史》,山东教育出版社2004年版,第156,19,184,749页。 3金德建:《司马迁所称春秋系左传考》,见其《司马迁所见书考》,上海人民出版社1963年版。 451217廖平:《春秋左传古义凡例》,《新订六译馆丛书》,存古书局1921年版。 6廖平:《王制集说凡例》,李耀仙:《廖平选集(二)》,巴蜀书社1989年版。 7廖平:《经话》,李耀仙:《廖平选集(一)》,巴蜀书社1989年版,第448页。 8《晋书》,中华书局1958年版。 10廖平:《春秋左氏古经说疏证自序》,李耀仙:《廖平选集(二)》,巴蜀书社1989年版。 1316廖平:《今古学考》,李耀仙:《廖平选集(一)》,巴蜀书社1989年版。 14沈玉成,刘宁著:《春秋左传学史稿》,江苏古籍出版社1992年版。 18廖平:《春秋古经左氏说汉义补证凡例》,《新订六译馆丛书》,存古书局1921年版。 19廖平:《春秋左氏传汉义补证简明凡例》,《新订六译馆丛书》,存古书局1921年版。 20廖平:《古学考》,李耀仙:《廖平选集(一)》,巴蜀书社1989年版,第139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