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子路》)
(6)、仲弓问仁。子曰:“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邦无怨,在家无怨。”仲弓曰:“雍虽不敏,请事斯语矣。”(《论语·颜渊》)
(7)、子张问仁于孔子。孔子曰:“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请问之。曰:“恭、宽、信、惠、敏。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论语·阳货》)
(8)、子贡问为仁。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贤者,友其士之仁。”(《论语·卫灵公》)
(9)、子贡曰:“管仲非仁与?桓公杀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如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岂若匹夫匹妇为之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论语·宪问》)
(10)、子路曰:“桓公杀子纠,召忽死,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九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论语·宪问》)
(11)、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论语·雍也》)
(12)、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论语·公冶长》)
(13)、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论语·学而》)
(14)、司马牛问仁。子曰:“仁者其言也 。”曰:“其言也 ,斯谓之仁已乎?”子曰:“为之难,言之得无乎?”(《论语·颜渊》)
(15)、子曰:“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论语·里仁》)
……
以上材料的排序,是根据孔子对仁的回答的抽象程度来划分的,这样做也符合孔子对这一问题的论述,因为,在上述诸弟子问仁中,以樊迟问仁最勤,共有三次,而孔子的回答则从抽象的“爱人”,然后到比较抽象的“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再到具体化的“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同时也从樊迟的问仁中可以知道,仁的本质与基本内涵是“爱人”。但是,“爱人”是一个抽象的定义与界说,它至少需要回答两个问题:
一、爱的对象问题,即“爱人”中的“人”到底只指“亲人”还是包括所有的人?传统的看法已如上述,即所谓“爱亲之谓仁”,而且从宗法一体化社会结构的要求以及人类情感的心理学事实来看,“爱亲”在“爱人”中具有优先性也是必然和自然的。孔子对此表示肯定,他自己说:“君子笃于亲,而民兴于仁。”(《论语·泰伯》)其弟子有子更直截了当地说:“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论语·学而》)后来“亚圣”孟子将此概括为:“亲亲,仁也。”(《孟子·尽心上》)“仁之实,事亲是也。”(《孟子·离娄上》)但是,孔子的仁爱对象即“人”不限于此,正如所有学者所看到的,“爱人”之“人”是一个相当宽泛而具有包容性的概念,泛指相对于“己”而言的所有“他者”,既可以是“亲人”,也可以非亲人以外的人;既可以上层贵族,也可以是下层百姓,甚至奴隶;既可以是“华人”,也可以是“夷狄”,因为孔子讲:“虽之夷狄,不可弃也”,所以仁爱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博爱主义思想,对此孔子明确地说:“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论语·学而》)孔子还把“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视为“何事于仁,必也圣乎!”之事,可见,孔子的仁爱是由爱父母——爱兄弟——爱朋友——爱众人。我认为,在一个等级制社会里,在一个存在着“华夷之辨”的文化氛围里,孔子能提出这种“泛爱众”的思想,确可以视为中国历史上的一次“人的发现”,其意义是不可低估的。
二、怎样“爱人”?也是孔子的仁学所不能回避的问题。甚至这一问题比前一问题更为重要,因为,前者只涉及到爱的数量问题,后者才涉及到爱的质量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孔子的仁爱是不是一种为许多论者所批评的那样是一种“抽象的爱”,就取决于它是否有对爱的方式或方法或操作这一维度的关注。从上面所引材料可知,孔子对于仁的论答,主要不在于提出抽象的原则,而在于将这种抽象的原则落实于具体的实践。这其中既有方法论意义上的论答,也有就事论事式的“具体而微”。如孔子对子贡说的:“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论语·雍也》)就属于方法论方面的论述。这一“爱人”方法是从“己欲”出发,“能近取譬”,将心比心,设身处地考虑他人的需求,并以一种“立人”、“达人”的奉献精神去帮助实现他人的需求。不过,按照这种方法去“爱人”还是比较抽象或难以操作,因为,“己欲立”,我固知之,但是“人欲立”是否为“己欲立”呢?我能把己之所欲推想为人之所欲吗?所以,孔子不得不对“爱人”的方法作进一步地描述,如“恭、宽、信、惠、敏”五德,但此“五者”还是比较抽象,于是更具体化为:“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论语·子路》)“出门如见大宾,使民如承大祭;……在邦无怨,在家无怨。”(《论语·颜渊》)等,孔子甚至把对仁的描述细化到一个人的口才方面,如 “仁者其言也 。”(《论语·颜渊》)不仅就现实而言“为仁之方”,而且还就历史问题来谈仁的具体表现,如对管仲的评价。更需一提的是,孔子为了说明仁,不仅从肯定的方面去描述仁爱的具体表现,而且还从否定的方面即什么是不仁的行为来告诉人们什么是仁,如“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论语·里仁》)即把“恶人”当作“爱人”的一种形式,又如“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是“能近取譬”、将心比心的方法论的另一层面,但它同样比较抽象,于是孔子把进一步具体化为:“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论语·颜渊》)甚至也从否定的方面提出了仁者的说话要求:“巧言令色,鲜矣仁。”(《论语·学而》),也还从管仲之“不知礼”方面说明仁具有“有所不为”的含义,等等。
正是通过上述两方面的论述,孔子的“仁”作为一个哲学概念才真正挺立起来。而且,由于上述所有关于仁的界说都是从不同的侧面来展现“爱人”之道的,所以,我认为,“爱人”乃是孔子仁学的本质内涵,而“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即所谓“忠恕之道”是仁学的基本方法论;在实践层面,孝悌之道是为仁的起点,而博施济众则是行仁的终极目的。
二、 仁学的维度
孔子的仁学是一个具有多种维度和内涵的思想体系,其中伦理学的维度是仁学的实践性层面,也是仁学最主要的内容。但是,我们知道,任何伦理学的构建都有其哲学基础,伦理规范的“应然”(oughtto be)只有从哲学的“实然”[to be]中逻辑地演绎出来,它才具有“道理”(the principle of the wayor human reason)的普遍性和强制性,它才会真正地内化为主体自觉的道德实践,从而完成“绝对命令”由“他律”向“自律”的转化。孔子提出仁学的目的是欲“复礼”,也就是要加强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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