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是中国古代最伟大的教育家。他兴办私塾,开中国历史私人办学之先河,打破了传统教育“学在官府”的垄断局面,促进了学术的下移;他“有教无类”,接受弟子不分门第贵贱,打破了传统教育为贵族所垄断的格局,是中国历史上平民教育的开创者;他以成就“君子”为办学的宗旨,以“文、行、忠、信”为教学的主要内容,注重对学生的道德教育;在教学方法上,孔子根据学生不同的心理差异,因材施教,注重启发式教学,提出了许多至今仍有启发意义的教学和学习的原则和方法。孔子一生于教育事业可谓是殚精竭虑,“学而不厌”和“诲人不倦”,确是夫子一生真实生活的写照。孔子不仅为当时社会培养大批的人才,所谓“弟子三千,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而且其教育思想对后世影响至深,史马迁《史记·孔子世家》称:“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明世宗时,定孔子谥号为“至圣先师”。随着儒家思想的国际化,孔子的教育思想也越来越引起世界的关注,被列为世界上十位最伟大教育家之一。
一、 “君子”教育
诚如蔡尚思先生所云:“一切学校,总是以培养和造就人材为指归,这在古今中外是一致的。问题在于要培养和造就什么样的人材,这在阶级社会里,不同的人们就有着很不一致的看法。”[蔡尚思:《孔子思想体系》,第183页]那么,孔子的教育是要培养什么样的人材呢?简言之,就是“君子”。
孔子曾说:“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其中矣。君子忧道不忧贫。”(《论语·卫灵公》)由这句话可知,当时的学子们的求学目的至少有两种:一是“谋食”,一是“谋道”。前者是一种物质意义上的追求,后者则为精神上的追求。从孔子所反复强调的“君子谋道不谋食”来看,“谋食”恰恰是当时人们最主要的关怀。而就“谋食”的方法而论,可以有两种渠道来满足自己的物质需求,一是“耕种”,直接获得自己所需要的物质生活资料;一是“出仕”,即通过奉禄间接地实现自己的物质财富需求。从职业分殊的观点来看,“耕”作为一种“谋食”之道,属于体力劳动的范畴,即“劳力者”,而“仕”则属于脑力劳动的范畴,即“劳心者”。孟子说:“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孟子·滕文公上》)此论虽带有阶级的偏见,但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脑力劳动即“劳心”作为一种复杂劳动,需要劳动者本人付出比体力劳动更高的学习成本,孔子说:“学也,禄在其中矣”,不“学”,是不可能当官的(贵族的世袭除外),即使是“学”,也不是每个“学”者都能够当官,子夏说:“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论语·子张》)刘宝楠《论语正义》说:“学至大成乃仕,是‘学而优则仕’也。”而要学至“大成”,依《礼记·学记》所说:“比年入学,中年考校:一年视离经辨志,三年视敬业乐群,五年视博习亲师,七年视论学取友,谓之小成;九年知类通达,强立而不反,谓之大成。夫然后足以化民易俗,近者说服而远者怀之。此大学之道也。”可见,至少需要九年的时间学习才可以“大成”。从孔子所说:“吾十有五而志于学,三十而立”来看,要学会和掌握当时的“为政”本领,九年还不够,至少需要十五年,甚至更长。当然,这并不意味着“耕”就不存在“学”的问题,特别是春秋之际,作为中国科技发展史上的一个重要时代,农业技术的创新需要人们更新观念,通过学习来掌握和接受新的农业耕种技术。事实上,我们也知道,孔子的学生樊须就曾向孔子请教过稼圃之术。可以说,樊须是儒家弟子中第一个希望将农业技术搬进课堂的儒家知识分子。但是,这一请求为孔子坚决拒绝。孔子承认,在掌握农业技术知识方面,他不如“老农”,更重要的是,孔子认为,稼圃之术并不属于“君子之学”的内容,它是“小人”的学习内容,作为“士”既没有必要也不应该去学习它。
孔子认为,儒家之学乃“君子之学”。但是,“君子”也有两层意蕴:第一,“君子”是指“劳心者”而言,即统治者或仕官。这既是“君子”范畴的本义,也是孔子“君子之学”的应有之义。因为,孔子认为,学“君子”,就是要学习做官的本领,孔子自己讲:“吾岂匏瓜也哉,焉能系而不食?”(《论语·阳货》)出仕做官这是孔子及儒家弟子的人生理想之一,孔子还说:“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论语·泰伯》)朱子注曰:“为学之久,而不求禄,如此之人,不易得也。”这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当时的士子们为学是急于求仕的。而子张更曾直率地问孔子如何才能得到官职和奉禄,而孔子则告诉他说:“多闻阙疑,慎言其余,则寡尤。多见阙殆,慎行其余,则寡悔。言寡尤,行寡悔,禄在其中矣。”(《论语·为政》)可见孔子也是深得为官之道。正因为当时的学子们把学习的目的定位于“干禄”之“君子”上,所以,他们的行为也就是一种“谋食”之举。也正是针对上述这一情况,孔子提出了“君子”的第二层意蕴,即“君子”是指“谋道”之士。这就是说,“君子”学习的目的不是为了“干禄”,而是为了知“道”,“君子学以致其道”(《论语·子张》),“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论语·尧曰》);不是为了满足外在物质利益需求,而是为了内在的道德需要提升,“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论语·宪问》)关于这一点,孔子曾对子夏说:“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论语·雍也》)朱子认为,孔子这一区分实际上在于“君子儒为己,小人儒为人”,在于“义与利之间而已”(《论语集注》)。换言之,“君子儒”是“谋道”者,而“小人儒”仅是“谋食”者。从知“道”到将“道”内化为主体的需要之中即“得道”即“德”,这一过程中是主体的安身立命过程即“内圣”过程,孔子认为,这才是“君子之学”的主要目的所在。
当然,“谋道”作为“君子之学”的指归并不意味着它一定与“谋食”相冲突,也并不意味着孔子主张君子“不谷”。实际上,孔子是主张“学而仕”的,这一点已如前述。但是,孔子认为,只有学有“大成”者才能“仕”,即“学而优则仕”。这里所谓“大成”或“学而优”,我认为,就是指知“道”而言。《礼记·学记》所谓“大成”者,是指“知类通达”而言,其中之“类”则是指一种横向的普遍性而言,而“达”,依孔子“下学而上达”之意,则是指一种对纵向的超越存在的了解而言,而普遍性和超越性正是“道”之为“道”的特征所在。孔子说“五十而知天命”,可见知“道”并不是容易之事。既然已经知“道”,则从政便是一种“弘道”的方式,但不是唯一的方式,如孔子认为,通过教育将孝悌之道的风气推广开来,也是“为政”的方式之一,不一定非得做官才算是“为政”(《论语· [1] [2] [3] [4] [5] [6]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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