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当做人杰

作者：肖复兴

十一　中华性格
　　七个月后，一九八一年七月。这种不含钴和硼的合金得到国家有关方面的鉴定：它不仅是国内首创，也是国际上所旷古未有。它的匹配性能良好，耐磨性能超过原子能研究所规定的八倍，而且超过苏联的钴基合金。嵇汉雄再一次在她所憧憬的事业中夺取了成功!
　　鉴定会结束，各路专家聚会的时候，嵇汉雄的老师、焊接专家、哈工大的陈定华教授举杯向她祝贺："祝贺你，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谦逊地回答："我用的知识只是老师教给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您永远是我的老师!"说着嵇汉雄一饮而尽。她有着北方男子汉的酒量和豪放，仿佛一扫南方女儿家的细腻和缠绵。这是她性格的另一侧面。
　　一九八二年五月，这项科研成果荣获国家发明三等奖。在发明的申报书上，端端正正地写着嵇汉雄和李英两个人的名字。还有其他同志。只是李英的名字上打着黑框。他们夫妻双双被评为工程师。可惜，李英见不到这个称号了。
　　嵇汉雄代表获奖者前去北京参加了全国科学奖励大会。省科委的领导同志来到研究所，代表国家科委颁发奖状、奖章和奖金，这是集体智慧的结晶，也是党和人民对他们辛勤劳动的最高奖赏。捧起金灿灿的奖状和奖章，也许只有嵇汉雄一个人最清楚，她为之付出的是何等高昂的代价。
　　值得吗?
　　值得!
　　是的，作为女儿，作为妻子，作为母亲，她承受了那么多本可以避免、或起码可以减少的痛苦和灾难，她牺牲了那么多本可以不牺牲、或少牺牲的珍贵的东西，但是，她毕竟收获的不仅仅是痛苦和泪水，她毕竟为我们的国家、民族和人民赢得了荣誉和骄傲。她是母亲的好女儿，她是丈夫的好妻子，她是孩子的好母亲。她更是作为我们共和国的一位优秀的工程师 而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难怪有人感动地盛赞她是"中国的居里夫人"。她觉得受之有愧。她说像她这样普通的工程师，在我们的国家有许多、许多。她只是一个平凡的而且又爱哭的女人而已。
　　苏联作家小托尔斯泰曾经讲过这样一段名言："一个人看起来平平常常，一旦面临着严峻的考验，大事也好，小事也好，他心中会升腾起一股伟大的力量--这便是人类的美。"小托尔斯泰把这种"人类的美"称之为"俄罗斯性格"。
　　它何尝不是我们中华民族的性格呢?它何尝不是中华万千优秀儿女之一的嵇汉雄的性格呢?
　　我愿意把这一段话工整地摘抄在这里，作为我对嵇汉雄由衷的礼赞!
　　嵇汉雄，你没有辜负你那响亮的名字!你就是人中的豪杰，巾帼的英雄。做人，就应该做你这样的人!
　　一九八三年九月哈尔滨--北京
　　(原载《北方文学》1984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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