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代,是一个特殊的朝代,虽然实现了大一统,但是由于崇文抑武,导致国家国力衰弱,是一个充满着内忧外患的朝代。然而,也正是因为崇文抑武,宋代的文化发展迅速,可以说达到了一个高度繁荣的程度,出现了与唐诗并立的另一座文化高峰,这就是宋词。
在宋代诸多文人当中,苏轼是其中十分著名、成就很高的一位。由于宋代文人的地位,也导致他们除了具有与其他朝代文人相同或者相似的文化心态以外,还具有一些与唐代或者其他朝代所不同的文化心态。本文试从他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这首词,简单分析宋代文人部分的文化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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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代是一个崇文抑武的朝代,文人的地位比较高。但不是每个文人都受到朝廷的赏识而能一展抱负的。有许多文人常常被闲置着,甚至在党锢之争中一贬再贬,仕途十分不顺。苏轼便是他们中间的一位。
苏轼,是我国文学史上著名的文学家,他留给我们的不仅是许多优秀的诗词、散文、辞赋,还有他面对极度坎坷的政治生涯,却仍然忧国爱民、热爱生活的可贵精神。
他一生写过许多词,有的接近于传统的婉约柔美的风格,也就是周济等人所说的“韶秀”之作;也有的词奔放豪迈,逸怀浩气。他的诗词常常带有理趣,从他的词中我们可以读到一些哲理性的东西,从中我们也可以感受到当时文人的一些文化心态。比如我们非常熟悉的一首词:
水调歌头 丙辰中秋,欢饮达旦,大醉,作此篇。兼怀子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这首词作于宋神宗熙宁九年(公元1076年),丙辰年的中秋节。当时作者辗转外任,在密州任知州。从题序上看,这是作者酒醉后抒情,怀念其弟子由之作。这首词不仅具有他其他词所拥有的豪迈之气,也具有飘逸、空灵和韶秀的特点。这也表现了宋代文人的一种心态,即追求清新雅致的艺术境界。宋代文人不象唐代的文人那么张扬有个性,而是趋于平和、理智。
这首词通篇咏月。月是整首词的中心意象,但作者又不仅仅写月,而是通过月,勾勒一种皓月当空、孤高旷远的境界。作者俯仰古今,感慨宇宙流转,把自己的感情与神话传说融合在一起,将自然与社会相联系。境界空灵宽阔,感情旷荡,心契自然,超越时空。刘熙载就曾说过此词让人读来“尤觉空灵蕴藉”。
本词开头就用了一个问句:“明月几时有?”直接入题,“笔力奇崛”。“诸家指出此处词意和屈原的《天问》、李白《把酒问青天》的传承关系,正可说明作者‘奋励有当世志’,而又不谐尘俗的怫郁心理。”(见《唐宋词鉴赏辞典》)为什么词人会发提这样的问题呢?因为这时正逢一年一次的中秋佳节。
“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是中国人传统的节日,但“此事古难全”,有不少人由于种种原因,在中秋佳节时无法与家人团聚。人是群居的,离开家乡、离开亲人的时间长了,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想起亲人朋友,就会想起亲人在身边时的便利以及故土的种种温馨。
尤其在这中秋团圆的时候,看着月圆却发现人不圆,许多文人都会发出感慨,并且油然而生出一种思乡之情。中国人有一种乡土情结,人们都有重乡土,轻别离,盼团圆的文化心态,这是一种历史的积淀。此时的苏轼在外为官,已经有七年的时间没有与兄弟苏辙团聚。
于是,当他举头望着圆月时,也不禁有了这样的感慨。这不是苏轼才有的,也不仅是宋代文人才有的心态,而是整个中华民族共有的文化心态。
中国是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有着许多古老的神话传说。“中国的神话,是中国先民的一种生存观念、自然观念和宇宙观念,是天人合一的一种文化理念、想象意识和民族文化性格的表现,是人类童年时代的文化心理与思想智慧的结晶,是被认知的自然客体在万物有灵的人类主体心理上的最初投影。”(见《唐宋诗词文化解读》蔡镇楚、龙宿莽著P51)我们从宋词中可以发现,宋词从古代神话传说中汲取了大量的精华,从而也成就了另一个艺术的高峰。在这首词中,作者也运用了古代的神话。他运用的是嫦娥的神话传说,并将这“广寒清虚之府”具象化。《淮南子•览冥训》中曾记载,“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姮娥窃以奔月。
怅然有丧,无以续之。”高诱注:“姮娥,羿妻。羿请不死之药于西王母,未及服食之,姮娥盗食之,得仙,奔入月中,为月精也。”(转引自《唐宋诗词文化解读》)“姮娥”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嫦娥,汉代避皇帝之讳才改为“嫦娥”。自古以来,月亮的神话一直都是十分美丽的,月亮带给人的感觉总是十分清冷,这从月亮的别称可以看出:月亮又被称为广寒宫、玉蟾、银兔等等。宋代有许多文人将嫦娥奔月用在自己的词作之中。
比如,黄庭坚的《减字木兰花》中写到“今夜云开,须得姮娥得得来。” 另一首《减字木兰花》中有“今夜天开,不与姮娥作伴来。”《念奴娇》中有“万里青天,姮娥何处,驾此一轮玉。” 苏轼的《少年游(润州作,代人寄远)》中也有“恰似姮娥怜双燕,分明照、画梁斜”的词句。
辛弃疾的《太常引》中说“把酒问姮娥,被白发欺人奈何!”嫦娥奔月的传说引发了后代许多文人的遐想,也成了文人写作的创作的一个重要主题,而这也体现了他们的一种文化心态,一种道家的避世思想。将自己的思想感情寄托在空无虚幻的神话传说中,借以表达自己的感情。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作者要做一个神仙似的人物,“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飞天而去,“天人合一地遨游在无限完美、毫无缺憾的月宫中”(杨海明语)。这可以说是对魏晋南北朝以来游仙诗的一个发展。而宋代的文人大多数都受礼遇。在他们科举考上进士后,一般都委以重任。
另一方面,宋代冗官的现象十分严重,政府机构臃肿,官员们一般都十分清闲,又都是文官,就有了许多时间做学问,有心思去探究宇宙人生中自己感兴趣的问题。“在人类对肉体生命、精神理想永恒和幸福追求的过程中,形成了对现实世界或者现有文化的否定意识,由此派生出变革现实超越尘世的心理,设想一个非现实性的神仙世界,遂产生了游仙动机。”(见《文人审美心态与中国文学十大主题》王立 著P337)在宋代,儒、释、道三种思想都注重内心修养,在思想层面上能有机地结合,到了北宋中叶,三教合一已经成为一种时代的思潮。
受此影响,在宋代,某些仕途顺利的人积极参与政事,但仍能保持比较平和的心态,比如晏殊。“对于某些处于不顺利境况的人来说,他们在现实的挫折和打击面前,却欲寻求精神上的解脱——或者说是在不圆满的境界中企求着超现实的自我满足。”(杨海明语)这类人则以苏轼为代表。苏轼作为一代文豪,儒、释、道三种思想在他身上均有表现。他一生以崇尚儒学,讲究实务为主,排斥老庄为异端;但同时,他自幼便喜读《庄子》。
中年后,他又喜与僧人来往,并曾表示要皈依佛僧。当他每每遇到挫折失意时,他的老庄思想又占了上风,他认为“游于物之外”,则“无所往而不乐”, (见《超然亭记》)要求以安然的态度应物,“听其所为”,而“莫与之争”(见《问养生》)[以上两处转引自《中国文学史》游国恩主编P51],借老庄之学,帮助自己寻找到心理上的平衡。这大概就是叶嘉莹所说的,文人的修养应该是“显达时我有儒的‘兼济天下’的理想,穷困时我有道家的超旷襟怀,而不为这种忧患艰难所打败。” (见《唐宋词十七讲》)
宋代的文人追求的是较多的是在遇到坎坷、遭遇困厄时在精神上的内化,“一个人是要在忧患艰危之中,才能看到他的感情品格操守的。”(叶嘉莹语)“穷则独善其身”,宋代文人格外重视自我的调节,这也体现了宋代文人特有的内敛的文化心态。
宋代是一个崇文抑武的朝代,知识分子地位较高,许多文人同时具有许多身份——文人、学者、重臣。宋代又是一个君权高度强化的专制王朝,这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宋代文人只能在忠于君主、报效国家的位置上来寻找自己的价值,给自己定位。
同时,由于他们的身份具有多重性,他们在文学上的见解以及他们在政治上的观点不同,不可避免地造成剧烈的争议,引起社会状况的动荡,促使党争文祸的频繁。这些状况的长期影响,势必迫使诗人避祸全身,在背离现实的处境与惶惑迷惘的心境中努力认识自我的地位与价值,更多地反映着个人生活的狭小范围和心灵世界的内省体验。可以说,时代和生活的环境造就了宋代文人独特的心理结构,使宋代文人以一种内省内敛的心态来观照整个世界和人生,以冷静客观的心态来体察社会和人生,使得宋代的文化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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