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稿,最爱用长条大白纸,长长的一条,像古戏中蒙冤者上递的状子一般,盈握手中,边双手轮展,边浅唱低吟,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她的诗作,大抵一气呵成,字写得龙飞凤舞,自嘲为:小者如豆,大者如瓜,信马由缰,好不潇洒。
陈仲义固以朴实憨厚闻名,对舒婷的体贴与殷勤非一般大丈夫所能为。他是舒婷诗作的第一位读者,常以评论家的眼光来挑剔她的诗作。以批评代鼓励,褒奖时不忘批评。在《中国朦胧诗人论》这本专著中,专辟一节评论舒婷的诗。
当年他们之所以相持了七八年,鱼不动,虾不跳,陈仲义是怕高攀不上舒婷;舒婷是因为她的诗和人当时都处在时代的漩涡和风头,怕累及陈仲义。有诗为证:“我站得笔直/……/理想使痛苦光辉/这是我嘱托橄榄树/留给你的/最后一句话。”一句话:都是怕伤了心爱的人。婚后他们荣辱与共。舒婷怀孕期间,反应强烈,呕吐不止。据说看惊险小说能改善病况,陈仲义每日跑图书馆一趟,一连10多天。
舒婷因年轻插队时劳累过度,患严重腰椎疾病,藤椅破了,坐着不舒服,陈仲义先用铁丝加固,舒婷的感觉仍然不好,想买张新的。陈仲义把岛上大小商店转了个遍也没买到。这时适逢一位日本朋友造访,无意之中获悉此事,表示要送舒婷一对皮椅子,舒婷当即谢绝。晚上陈仲义回家听说了,为长国人志气,次日过海到厦门转悠了一天,终于扛了两只高背皮椅回来,还不忘向太太报喜:“每只杀价二元五!”
舒婷纤弱,又戴深度的近视眼镜。家事中,她自诩“主内”,有时“主”得叫人难以恭维:7个数字的电话号码,她常常要按错3个。一个电话,不重打两三次是打不出去的。她对数字的概念也很模糊,一万和一千万对她是一个意义。有时陈仲义取笑她缺乏信仰,舒婷反驳:“从前文学是我的信仰,现在你和你儿子成了我的宗教,我还信什么?”
舒婷写诗已届20年,总共不过130余首,这表明她的创作严谨不以量取胜之外,家务的重轭使她不能潜心执笔,也是一个原因。陈仲义“主外”,主外的事儿多辛劳,而且,陈仲义还要过海到学校上课,做学问全在晚上。至于出版社、报刊的约稿、笔会、出书等事,陈仲义一揽子全包。人们笑话说他是太太的生活秘书。出版社出版《舒婷文集》,全由陈仲义选编、复印、剪贴、审订及至校对。舒婷乐当甩手掌柜。舒婷说:“陈仲义是个责任感极强的丈夫。”
一位先哲说:“婚姻是一张彩票,男人下的注是自由,女人下的注是幸福。”舒婷是中彩了。他们的生活仍是丰富多彩的。闲时同儿子踢球、跳皮筋、玩“老鹰抓鸡”;周日,一家三口或购物或郊游或访友或看电影,隔三差五上饭馆领略一下时菜的美味,饱饱口福,一享天伦之乐。
舒婷多病:腰病、胃病、神经衰弱,陈仲义对她的体贴之殷,舒婷不愿多说,她早将那相濡以沫的爱的感受化为诗句: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们分担寒潮、风雪、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当势利者暗箭中伤、攻击乃至诽谤,说舒婷的《会唱歌的鸢尾花》是色情诗,是“少奶奶吃了饭没事做写的诗”时,陈仲义想方设法为她排忧,给她慰藉与力量。陈仲义对酒、烟、茶一概不沾,除了书之外,舒婷每月只需付给小发廊三元大洋洗理费,即可打发陈仲义。千古绝唱的诗句,诗人难得终可得,像陈仲义这样拿得出又实惠的老公,舒婷只有可遇而不可求。
家,是个温馨的港湾。爱的小舟泊于此港,舒婷方能面对星月头枕波涛,入梦入诗。舒婷说“丈夫属鼠,儿子属狗,十二生肖无猫。我伴一大鼠一小狗过日子,望陇得蜀,勉强足矣。”“足矣”是实,“勉强”不过是诗人藏富不露,自谦罢了。
只知道舒婷的诗歌写的很棒,她那首著名的代表作《致橡树》整整风靡了一代人,却始终没有耐心去全面了解舒婷,走进她诗歌的世界。直到这次的开课,才让我真正摈弃心灵的浮躁,静静的坐下来捧诗吟咏。与高贵、典雅、纯净的舒婷一起徜徉在诗集《双桅船》中,慢慢踱步于她的理想王国。 在以阶级斗争为纲,人与人之间充满了戒备和怀疑的动乱年代,舒婷那温婉精致心灵的脉搏,无疑为新诗打开了一片崭新的天地,带来了一股新风。在诗坛长期只允许欢乐,任何痛苦都被定性为“资产阶级”的年代,她却不厌其烦地抒写人与人之间由不能沟通造成的深沉的苦难。在爱情、友谊都会受到批判的年代,她不惜用浓墨重笔来倾情赞美。 当文化大革命的风暴结束,几乎所有的文人同时开始了对那个时代的反思。在这个潮流中,舒婷是一位急先锋。在《一代人的呼声》中,她旗帜鲜明的吹响 “我要求真理”的号角。在这篇诗歌中,舒婷真实的描绘出那一代人所忍受的苦难。然而,真如诗人在诗的开头所说的那样:“我决不申诉 \ 我个人的遭遇”。但是“为了孩子们的父亲 \ 为了父亲们的孩子……为了民族这段崎岖 \ 为了天空的蔚蓝 \ 和道路的正直”,舒婷不能沉默,她不断的进行理性的思考和探索。由于这个原因,也就形成了她宽容那个年代的理由,在《馈赠》一诗中,那份“只有春天理解的那份热爱”。若是问那个时代留下了什么,舒婷的《遗产》是只好的回答,也是最大的宽容:“我留下了 \ 比恨百倍强烈 \ 千倍珍贵的东西 \ ……爱阳光,爱欢笑。”我们不得不说,一切的时代过错在舒婷这里得到了审判,也得到了最大的宽恕——宗教式的宽恕。 舒婷用诗歌抒写的更多的是爱,正如王光明所说:“爱是她情感和意识中供养的神明,这个神明也曾经是许多浪漫主义诗人的神明,拜伦与雪莱都曾以最强烈的感情为它献上自己的祭果。当然舒婷诗中的爱有它自己的特点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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