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爱让我茁壮成长
席保龄
我是一个女孩,但年幼时的我却一点儿也不文静。我不爱听欢快悦耳的少儿歌曲,却狂热地迷上了摇滚乐。
上小学时,我不穿裙子,也不扎辫子,班上的男生都被我视作哥儿们。母亲对我的情感教育也只围绕亲情和友情展开,她从不刻意要求我改变自己,她允许我和男生正常交往,只是偶尔会提醒我一下:“玲玲,你应该多和女同学在一起。”至今想来,我对自己的小学生涯还无比留恋——那时,我学会了跳皮筋、踢毽子,还学会了打弹弓、玩玻璃球。我与班上的男生、女生相处都很融洽,老师也很喜欢我。
上中学之后,我的个性在有意无意之间发生了很大转变。对男生,我不再像以前那样风风火火,相反,和他们在一起时会萌生一种奇妙的朦胧感和羞涩感。母亲也看到了我的转变——我开始尝试留头发,开始注意自己的身高和体重,并且提出了想穿裙子……母亲也比从前更关注与我交往的朋友了。
我上初三时的一个周末,父亲和姐姐都外出了,家里只剩我和母亲,我们坐在沙发上看重播的《16岁花季》,母亲忽然转过脸来微笑地望着我说:“玲玲,今年年底你就满16岁了,16是花季,是少女怀春的季节,告诉妈妈,你有喜欢的男孩吗?”我听后顿感脸颊一阵灼热,赶紧争辩道:“当然没有了!”母亲笑笑,接着问:“那有男孩接近你吗?”我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母亲关切地望着我,小心问道:“是与你同班的男生吗?”我抬眼看了看母亲,低声说道:“是刘俊。他经常往我的课桌抽屉里放明信片。”母亲眨了眨眼,默念道:“刘俊是个不错的孩子。”随即又将目光移向我,“那你是怎么处理的呢?”我抿抿嘴,认真地回答道:“我只想用我的无动于衷让他自动放弃。”母亲释怀地笑了笑,对我说“傻孩子,这样做可不好,你得给刘俊一个交代啊!你什么都不说,那么,刘俊怎么想呢?”母亲建议道:“刘俊会用明信片,你也可以用啊!”我看着母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记住,千万不可以伤害刘俊,你们是同学,更是朋友。妈妈相信你能正确对待一切。”母亲用力捏了捏我的手,给了我一道无比信任的目光。
第二天,我准备了一张很精美的友情卡,在卡上,我认真地写下了这么一句话:“想和你成为好朋友,很纯很真的那种,可以吗?玲”然后放到了刘俊的课桌抽屉里。
第二天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学校,刚走进教室坐定,就发现抽屉里又躺着一张漂亮的明信片。拿出来一看,依然是刘俊的笔迹一一“男儿在世当自强。谢谢你。俊”他想明白了。我赶忙抬眼向刘俊的座位望去,刘俊正看着我笑呢……
高三那年,我们班换了一个班主任,姓张,在过去的一年里也带高三,并且有着骄人的业绩,她的得意门生夏辉明考上了清华大学。当时,我迫切地希望能与往届在高考中胜出的师兄师姐交流,也希望得到过来人的指点,于是,我向张老师要了夏辉明在清华大学的宿舍电话。我的初衷只是为了高考,可万万没想到,一来二往,我被他深深吸引了——我知道,我是喜欢上他了。几次模拟考试,不管结果是喜是忧,我都会打电话向辉明报告,并且一打就是一个小时。我心里清楚,我是想制造机会和辉明说话。这—切当然没能逃过母亲的眼睛。我想,以母亲的精明,她十有八九已经猜到了。可奇怪的是,母亲—直没有找我谈话。倒是张老师,在我最迷乱的时候,布置了一篇很敏感的练笔作文——《谁让我心动》,并且一再在班上宣称,她只是想了解—下我们这帮少男少女的内心世界,没有别的意思。
花季年龄里的情窦初开都是冲动而没有结果的,就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的马小军,这个道理我懂。几番挣扎,几度思索,我还是在作文里如实地抒写了我对辉明的情感和内心的痛苦,并在文章最后写下了这样一段文字一一“我情感的天空会一如既往的,仅容纳亲情、友情和师生情。至于爱情,粉色的桃花尚在滋长,我不忍心将它早早掐断,否则,那桃子会很苦涩。”
真巧,交了作文后的第二天就是我的18岁生日。母亲一早起来对我说:“玲玲,今天是你的成年日,今晚请你吃麦当劳。”那天晚上吃麦当劳的时候,母亲突然问我:“知道妈妈工作时有多大吗?”我摇摇头。“18岁,就像你现在这样年轻。也是在那一年,妈妈遇到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人。”“爸爸!”我随口应道。母亲笑笑,望着我:“不知道我女儿的另一半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我羞赧地笑笑,答道:“我只喜欢比我优秀的男生。”妈妈马上接嘴:“比如你的清华师兄夏辉明?”我没出声,我早知道母亲心里有数。母亲的表情—下子变得深沉和凝重,目光里带着些许担心和忧虑。我知道,我让母亲失望了。母亲接着说:“妈妈不想多说什么,道理你都懂。还是那句话,妈妈相信你能正确对待一切!”那晚,我抱着枕头缩在被子里想了很久很久,该怎么做,我心里比谁都清楚。母亲总是在我最迷乱的时候,为我点亮一座前行的灯塔……
第二天一早,我拿到了老师批阅过的练笔本,张老师用红笔写下了自己的批语——“把爱放到自然、放到书籍中去,好吗?那样可以怡情,可以益智,可以让你快乐!这是一个不会结果的花期,在这个季节里有更美的梦等待着你去编织!”合上练笔本,我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后来,我如愿地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大一那年寒假回家,有一天与母亲在江边散步。母亲笑着对我说:“辉明还是一个人。”我疑惑地看着母亲:“您怎么知道?”母亲说:“是张老师告诉我的。辉明去看过张老师,张老师问及了他这方面的问题。”我不知道张老师为什么会和母亲说这些,她答应过会对练笔保密,难道她失信于我?母亲摇摇头说:“这不怪张老师。玲玲,原谅妈妈。”我很疑惑。母亲顿了顿,坦诚地向我说明了一切——“《谁让我心动》这个作文题目其实是我起的……”
原来,母亲发现我喜欢上辉明之后,怕我越陷越深误了前途,本想要找我谈话,想要阻止我,但细心的母亲害怕凭她的主观臆断而对我先入为主地说教会伤到我的自尊,弄巧成拙,于是想到了委托张老师以练笔的形式让我把心里的所思所想诉诸笔端……
这就是我的母亲,总在我陷入迷途之时,为我指明方向;总在我苦闷彷徨之时,像一阵风一样,不露声色地为我吹走“少年维特之烦恼”。我衷心地感谢她!感谢她让我活得有自我,感谢她让我活得有方向,更感谢她指导我在人生的一个个十字路口做出正确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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