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备课要略

□ 周仁良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以下简称《侍坐章》）原在高中《语文读本》第一册，现选入高中语文教材第一册。《侍坐章》虽短短315字，但在语录体的《论语》中称得上鸿篇巨制。它叙事简洁而完备，生动而含蓄，虽寥寥数语，而人物情态性格毕现。由于课文所涉时代跟学生已很遥远，再加之语言简奥，学生理解颇费精虑，教学备课流程设计可采用以下步骤。

一、重点、难点、疑点定位

课文重点有二：一为思想内容重点，即正确理解孔子“礼仁治国”的思想。孔子的“礼仁治国”思想表现在对四位弟子“言志”的评价上，特别是文章的最后一段，通过对三位弟子志向的评价表达了自己一贯倡导并竭力推行的“仁政德治”主张。二是语言艺术重点。对四位弟子的简洁生动的描写达到一字传神的境界。通过对文中词句的分析体验去正确把握四位弟子的情态和性格。

课文难点主要集中在对孔子思想态度的把握上。孔子对几位弟子所言志的评价很简洁，仅用了两个陈述句和五个反问句。要正确理解孔子的评价就必须结合孔子一贯的治国思想来分析，通过分析看孔子对前三位弟子是如何肯定他们的治国之志和治国之才的，对曾皙的赞赏则让我们从另一方面看到孔子强烈的入世行道思想。

课文疑点主要在对最后一段孔子评论前三位学生所言志的理解上。学生初看最后一段会以为孔子在否定前三位弟子的“志”，其实不然。结合课文分析，帮助学生释疑，这是本文教学的重点。

二、纵横联系，锁定外部语境

孔子思想的核心是“仁”，他自己就说过“仁者人也”的话。无论在道德、个人修养和为政上，他都以“仁”的思想来贯穿。他说“刚毅木讷近仁”，也用“爱人”两字回答樊迟对“仁”的疑问。他告诫弟子“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他称赞周武王“虽有周亲，不如仁人。百姓有过，在予一人”的治国思想。而文武周公时代的西周国正是孔子理想中治国的目标。孔子治国推崇德治，认为“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孔子也常常谈到“礼”。“礼”是孔子思想体系中仅次于“仁”的重要观念，是人们的行为准则，是国家秩序的保证。而“礼”的典范就是“周礼”。

了解这些内容，可以帮助学生更好地理解文中孔子“哂”子路赞公西华的思想根源。

孔子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伟大的教育家，被后人尊为“万世师表”。他从三十岁左右收徒讲学，至七十三岁去世，四五十年时间，师生间互敬互爱，平等相待，构建起了民主平等和乐的师生情谊。在教育过程中，孔子也批评学生，但他的批评是建立在人格平等基础上的，所以，他从不随意训斥学生。他提倡“当仁不让于师”，要求学生在“仁”面前对老师也不必让步，从不把自己摆放在至高无上不容讨论的地位。一次子路问孔子，“如果卫国的国君等着您去治理政事，您打算先做什么？”孔子爽快地说：“一定是先正名啊！”子路马上反对说“老师竟迂腐到这地步。”孔子听后没有板着脸训斥，而是耐心解释。更多的时候，师生常在一起讨论些大是大非问题，这时候，师生间完全如兄弟、朋友一样。《论语·公冶长》中记载着这样一件事。一日，颜渊、子路陪伴在孔子身旁。孔子就要求两位弟子说说志向。子路、颜渊各言志毕，子路向老师提出“愿闻子之志”。孔子毫不犹豫向学生袒露自己的思想志向，师生间的关系融洽到已无师生之别的地步。难怪孔子坦率地向弟子们宣布：“我不会对你们隐瞒任何东西。我没有什么不告诉你们的，这就是我孔丘的为人。”（《论语·述而》：“吾无隐乎尔。吾无行而不与二三子者，是丘也。”）

了解了这一点，我们再来读这篇课文，就感到特别亲切，特别生动，也特别有味。

三、析理赏美研读文章

针对学生实际情况，结合“课文教学重点、难点、疑点”，本文析理重在正确理解孔子对弟子所言“志”的评论上。《侍坐章》的内容分为三个部分：孔子发问、弟子言志、孔子评价。其中孔子评价主要在课文最后一段及前面“吾与点也”一句。

孔子一生在入世行道上虽屡遭坎坷，但他仍常用“入世为用”思想来影响弟子。所以，对子路、冉有、公西华三人分别从治军、理财、礼仪三个不同方面来治理国家自然就给予了肯定，特别对公西华通晓礼乐愿当小相，以“礼”来参政的思想更是极为推崇。这可以从最后一段中的三个反问句来体会。至于孔子笑子路，那也不是否定，因这笑不是嘲笑、讥笑，而是肯定中稍有不满的微笑。这微笑是针对子路的不谦和而发。孔子听曾皙的一番话是“喟然叹”，很赞赏曾皙的思想，这同孔子的处境和心情有关。孔子所倡导的治国模式不能容于世，但又不肯牺牲自己的政治主张来换取功名利禄，并从不改变乐道之心。在“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思想的支配下，孔子对曾皙避乱世而洁身自好，放情事外的思想自然就很赞赏。可见，孔子对四位弟子的“志”都给予了肯定。只不过在肯定的程度上因心境的不同稍有区别而已。

赏美主要体现在对四位弟子和孔子情态描写的欣赏上。

首先是四位弟子各具情态。子路比孔子小9岁，为人耿直，有勇力才艺。他性情粗犷，率真，常常当面批评孔子，孔子也经常要批评他。但孔子对子路评价很高，认为他有治理千乘之国的才能。所以，孔子话音刚落，子路就急忙抢先发言。从“率尔而对”可见子路直爽性急的禀性。而冉有、公西华则能从“夫子哂之”中隐隐感到老师的态度，回答得特别谦和。文中虽无一词写两人动作，但从“以俟君子”“非曰能之，愿学焉”“愿为小相焉”的叙述中，可以想见两人谨慎和缓的神情。曾皙是曾参的父亲，年龄可能略小于子路。大家畅谈思想时，他是边鼓瑟边听着。当孔子要他谈谈时，他才“舍瑟而作”，侃侃而谈。短短几句话，千年后仍让我们想起他超脱的思想，持重的举止，高雅清华的风度。

其次是孔子神情毕具。文章一开头的启发语，诚恳而有气度。子路一番陈述，孔子是“哂之”。微微一笑，既是对子路才能的肯定，又是对子路的不谦逊略显不满。前三子一一表白完毕，由于强烈的平等思想和对学生的尊重，孔子没有马上作出评价。当曾皙说“异乎三子者之撰”时，孔子马上鼓励他“亦各言其志也”。而当曾皙说完，孔子才喟然慨叹，并评价说“吾与点也”。一“叹”一评，写出了孔子的坦白胸襟和思想境界，也隐隐透露了孔子的追求和无奈。最后一节，孔子在曾皙要求下所作的分析，更见出孔子对学生的由衷赞赏和中肯评价。

短短一篇《侍坐章》，让我们在相隔两千多年后，仍能看到孔子师生间融洽真挚民主平等的教学氛围。想起孔子的为师为人，仍不免让我们汗颜。高山仰止，光风霁月。《论语·述而》中的评价语言凿凿：“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

（作者单位：江苏省无锡市教研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