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桑子·重阳》 毛泽东 人生易老天难老, 岁岁重阳。 今又重阳, 战地黄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风劲, 不似春光。 胜似春光, 寥廓江天万里霜。 1929年10月
人之一生多么容易衰老而苍天不老, 重阳节却年年都来到。 今天又逢重阳, 战场上的菊花是那样的芬芳。 一年又一年秋风刚劲地吹送, 那不是春天的光辉。 却胜过春天的光芒, 无涯的汀江之上有绵绵不绝的秋霜。
对于九九重阳节这个民间古老的习俗,曾引起古往今来多少诗人的咏叹,这是一个属于秋天的时节,也是一个登临赏菊的时节,是慨叹、惆怅、追忆的时节;韶光易逝,人生短促,譬如朝露,明日黄花蝶也悲的时节。 就在这个时节涌现过多少离愁别绪的诗篇,其中最著名的,也是我们人人皆知的有王维的《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还有杜牧的《九日齐山登高》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等等不一而足。 我在羁旅南京四年时,也曾写过一篇《苏州记事一年》 ,以平常心写了苏州的民间世俗生活,其中有“九月九,效外登高;望云望树,望鸟;小贩漫游山下。”(这里面有悠闲也有快乐;有风景也有商业。) 而诗人毛泽东在他这首《重阳》中却融慨叹和飞扬为一体,他没有一味缠绵在古代诗人的悲秋、哀秋、伤秋之中,而是从此中飞升起来。 诗篇一开始就是一句大气磅礴的感慨,这一句的胸襟气势以及对具体的光阴不再的体验唯有孔子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可与之相较,如同一辄的感慨决非“诗家九月怜芳菊”式的感慨,毛泽东关心得更多,思考得更多,整个人生或苍天主宰都在他的注目之中。 接着他反复吟唱,后二句,连用二个叠字叠韵,让“重阳”二字回荡在耳际,缕缕不绝,令人产生一种博大的沉郁之感。突然,画面及音调变了,仅仅一句从前三句中异军突起,带来鲜明而新奇的出人意料之美,这就是诗人生活的一个侧影,也是革命斗争中抒情的一笔。的确,芬芳的战地黄花在一年一度的重阳节里脱颖而出,它在沉郁之气中颤动着它娇嫩的花瓣,恍若初春的小花在龙钟的重阳疾速闪烁着,拂动着,因为“战地”二字之音韵已将刚劲果敢之力锲入前面三行所造成的浓郁画面。这上半阕最后一行显得英姿勃发,仿佛是一个美的亮点从隆重的气氛中破空而出,美焕美伦。 接下来下半阕有豁然开朗及挺进之势,好像诗人已彻底战胜了“人生易老天难老”以及“重阳”的浓厚秋云,秋风在刚劲有力地年年吹送。诗人再进一步以一贯的“到中流击水”及“欲与天公试比高”之大无畏的气概说出这秋风胜过春光,同时表明他青年时代“风华正茂”的热血必将贯注其一生。在此他改天换地之豪气又一次控制不住地跃然纸上。 最后一行以描写大景致结束,其中“霜”字也是毛主席极爱使用的一个字,而“不”字也是他爱使用的,这两个字不断表明他对风景的热爱以及对气吞山河抒发之偏爱。 而且当时毛主席在病中,因1929年的重阳节前后他先后在上杭、永定等县养病,但他的吟唱也非“病中吟”,而是“壮士行”,豪气依然雄沉爽朗。
毛泽东,字润之,1893年出生于湘潭县韶山冲一务农之家,后身历农、兵、学三界。少年读私塾,16岁入新式的东山小学堂。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时入湖南新军当兵半年,退伍入长沙师范学校。1918年毕业后进京,曾在北京大学工作,后返湘,于1920年秋在长沙创建共产主义组织。1921年7月赴上海参加中共“一大”,为13名代表之一。1923年在中共“三大”上,毛泽东又担任组织部长,党内地位一度仅次于陈独秀而居二把手。 在当时普遍矮小的南方人中,毛泽东身材高大,又清秀英俊。按郭沫若当年所记的见面第一印象,是“貌如妇人好女”。直至90年代初,粤港时髦小生又曾争相佩戴一种嵌有青年毛泽东照片的像章,即那张中间分头的英俊形象。 三湘有名的“润之先生”,1927年又走上井冈山与“山大王”交朋友,搞武装斗争,成为组织红军的“毛委员”。1931年在瑞金成立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后,他又是政府的“毛主席”。从此,他同红军总司令朱德一起,以“朱毛”之称闻名天下,成为中国革命力量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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