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泽东1911年到长沙,1913—1918年于湖南第一师范就读,并于1918年4月与何叔衡创立“新民学会”;1920年9月创建“湖南共产主义小组”;1921年7月中国共产党成立后,又组建了“中共湖南区委会”毛泽东任书记。1924年4月,毛泽东赴上海广州从事革命工作。1925年春回韶山冲老家养病,其间从游橘子洲,追念曾在长沙求学、生活、追求理想参与革命实践活动的日日夜夜,由此而凝句成《沁园春—长沙》之千古绝唱。 《沁园春-长沙》草书之使转用笔,从总体观之有明朝王宠 《游包山集》之“散韵”;散点用笔,散而不乱,散而不松,散而不断,散而不俗。没有深厚的书法功底和经营点画使转的能力,则难以在断多连少的草书使转中“计白以当黑”,调疏密,布虚实、变轻重皆在不经意之间。草以点画为性情使转为形质,《沁园春-长沙》手迹之二,如王宠《游包山集》之点画使转,大胆地强化“点画”在草书中表情达意之率直的写意功能,点可以八面出锋,其挥洒如风中之飘雪,如夜空中洒满星星,恍眼望去,虽“点画狼藉”,然细察由踪,皆在法度之间,笔笔精妙,胆气横生;似“风华正茂”之才子,然点画中却隐有鲲鹏之志。真书之点画,草书之性情能游于此间,则深得草书之妙趣。然亦惟此大胆用点方能显其风华正茂之豪情,表其当年凌云之壮志,寄其庄严而凝重之忧患;也亦惟其点画可载起那“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之浩然伟气。由此可见一般,毛泽东书法点画使转之外在形式所表现的则是一种内美的精神,毛泽东的诗词是毛泽东思想中最纯粹,最崇高的内在精神,它把毛泽东内在的诗中的哲理与哲理中的诗,以书法写意的手法表现出来,我由此说毛泽东诗词的每一点画都是毛泽东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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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 | 从《沁园春-长沙》手迹之二地考察,我们可以重温青年毛泽东的人品、才华、和他的人格魅力。此如他在一九一九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长沙《大公报》发表的《非自杀》一文中所说:“与自杀而死,宁奋斗被杀而亡。奋斗的目的,不存在‘欲人杀我’,而存在‘庶几有人格的得生’。及终不得,无所用力,截肠决战,玉碎而亡,则真天下之至刚勇,而悲剧之最足以印人脑府的了。”这一席话足可闻见青年毛泽东的一次内心独白,为理想而奋斗,不惜生命;为人格之尊严,可以玉碎而不为瓦全。在《沁园春-长沙》这首词里毛泽东的内在人格得到了进一步升华。 “独立寒秋”的“独”字是整首词的第一个字,也是毛泽东个人在中国历史上最大、最凸显的一个字。因此这个字应该写得宽大而厚重,从书法的角度讲这字也是管领全词或整幅作品的领袖字。“独立寒秋”,诗人一个人站在那里,他的词情,他的心绪,他的过去现在和未来,都装在这广袤无垠的寒秋里。由此可见这“独”字是何等的厚重,在这寒冷的深秋诗人独自站在“橘子洲头”,看着滚滚的湘江水向北流去。 抬头一望“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这一节诗人书写地激情随着内容的基调而起伏歌唱,尤其是“看”字的点画使转,放大特写,好象有一种声音把诗人从“独立”中惊醒;或许他听见了什么;总之诗人突然把低视的视线从北流的湘水,向上举望“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注意我们考察的是手迹之二,诗人在重写这首词的时侯,又有温故而知新地感觉;当年独立所思所想,而今许多都已实现;那时抬头所见满山的红叶换起的革命理想,不就是今天全国山河一遍红的现实吗。故这“看”字尤当用笔厚重与那“独”字形成呼应之势。“满江碧透,百舸争流”;诗人举望的视线,转为平视,眼前又是一翻景象;拼博、奋斗、抗争的向上精神尽在这“满江碧透,百舸争流”之中。“鹰击长空,鱼翔浅底。”诗人的视线变为时上时下,上可见雄鹰展翅博击长空,下可见鱼龙潜跃而闲于海底。注意,这“鹰”和“鱼”当有寓意;这是庄子笔下的大鱼大鸟,那鱼为鲲,那鸟为鹏;惟鲲鹏之志可表这寒秋中独立之伟气,惟识书者可从他点滴墨痕中窥见其内心奇志,既使这样仍然不可以言尽墨迹之万意。 由墨迹读来,从层林尽染的“染”字,到万类霜天竞自由的“由”字,诗人的点画与使转,都有庄子“逍遥游”的韵味。这味只有在“逍遥游”与上述点画与使转之间相通者地感悟中可以找到,这也正是中国书法味中之味,妙中之妙。一句“万类霜天竞自由”与“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无论是词的内容,还是手迹的点画都在诗人的内心和笔下暗暗地呼应着;真乃阴阳向背毫发生死,“万山红”三字的点画与使转厚实而遒劲,“万类霜”三字则轻虚而劲丽。而这里“红”是诗人理想中的颜色,“霜”则是当时白色的现实。然而,无论现实有多么残酷也禁不住诗人那想往理想和自由的宏愿。 诗人怀着鲲鹏之志,站在橘子洲头,仰天长叹“怅寥廓”,而后突然发出惊世绝俗之鲲疑鹏问:“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这是大地之子从灵魂中发出地声音而举问苍天,这是创世纪的大地之问;手迹之二,诗人重写当年之“敢问”,那时激动地心血由然在目;观此墨迹诗人地激动跃然纸上,看那“苍”字上的一块墨团,显然是诗人重写时难以自控当年炽热心魂之激情,而把此墨团留在了“苍”字上。再看“谁主沉浮”此四字点画使转之痛快,如太白“轻舟已过万重山”,而回首那空中垂天的翅冀方知庄子“逍遥游”中的大鸟大鱼,可沉浮天地之大鸟大鱼。 楚人毛泽东这一“天地之问”,与楚人屈原“天地之问”在此呼应;诗之骚体,书之骚体在此呼应。然屈原在悲剧中倒下,毛泽东则要在万类霜天中看万山红遍。故而诗人那一问,问得惊天地泣鬼神,后人谓之“世纪之问”。接下来是“携来百侣曾游,忆往昔,峥嵘岁月稠”。诗人梦一般地回味着,他那金色的学生时代,而今重新写来,那真是梦中之梦,妙中之妙,味中之味呵!观其墨迹,“忆往昔”三字,有淡然神逸之墨踪,然当初“忆往昔”就有诸多的“峥嵘岁月”,而今重新写来,又不知增潻了多少“岁月峥嵘”。“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这些流逝在梦里的年华,恍然就在诗人的笔下,在锋毫挥洒之间,在点画使转地遒劲展露之间;在这之间有多少志同道合的同学少年浮显在诗人眼前笔下,他们是那样才华横溢,风度翩翩,象红叶一样热烈,象湘水一样纯洁碧透;一想起这些梦一般的往事,诗人的独立、孤愁、惆怅隐然融入在一群风华正茂的少年英才之中。他们在湘江游泳,在橘子洲头呤诗作对,在聚会中忧国忧民,慷慨陈词“指点江山,激扬文字”;那种敢为天下先的豪迈,有鹰击长空的磅礴气势,胸怀着崇高伟大的革命理想,视达官显贵如类土,如此超然神圣的内在人格;在诗人笔下,在锋毫点画之间欣然纸上,尤其是“指点江山,”四字似江山不过就在这点画间。“曾记否”?诗人好象在自言自语,又好似与当年一起游泳的同学低语。“到中流击水,浪遏飞舟。”这是全词的结尾,非常有力,堪称龙尾。观墨迹在不字前面有“激”、“击”二字,初意在“激水”然于点画之时,顿悟“激水”,不如“击水”。因“激水”是流水自身地冲力,而“击水”则是诗人当年以自身的力量主动打击“激水”;这一击非同凡响,力量之大,可以遏止飞舟的前行;志气之高远敢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而今重抄此句实乃对那时潜能地回望,一个泱泱大国的最高统帅,对当年一介布衣裹住的伟大潜能地回望,他以横贯古今的智慧,把伟大理想变成伟大现实,这就是毛体独有的草书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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