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现在考试中死板的选择题。古今都一样,对阅卷客观性的要求导致形式的僵化。欧阳修反对这种华而不实的高考“时文”,主张文以载道的前唐韩愈式“古文”;另一方面,他又反对某些古文支持者将韩愈的奇倔文风发挥到极致的故意搞怪。不过,他老先生在修唐书时,将原为赋句的唐代文书改为古文,则未免过分——按现在的说法,这叫不尊重历史。这一运动也反映在诗歌中,欧阳修反对华丽雕琢的“西昆体”,将宋代诗风引向平实一路。对当时不被重视、因而写来比较自由的词,欧阳修加入了叙事性,在词创作中,他的对话和场景颇有戏剧张力。这使我觉得,如果当时就有小说,欧阳修一定能写出很好的长篇。
欧阳修在文学上的成就,按现在的说法,叫作家。古今作家多了,像欧阳修这样在广泛领域内皆有可观成就的却不多见。一位美国汉学家说:欧阳修是最符合西方人对儒家人物集学者、政治家和作家于一身的定型“偏见”的中国历史名人。 全球化时代的欧阳修
苏轼不可能料到的是,在历史和文化作为一种传统继承而日益失落的同时,历史和文化正被转化为各种形式的经济财富。
欧阳修写了文学史上的第一部诗话:《六一诗话》(更谨慎的说法为最早以诗话命名的论诗笔记),此后这一文学批评形式成了诗评惯例;他还写了我国石刻研究的第一部(更谨慎的说法为现存最早)专著《集古录》。
同时,他大概是历代大臣中,少有的公然写“淫词”的。虽说按现在标准,其内容至多算放荡,还谈不上淫荡。但欧阳修写得富有叙事性,容易被人当真,这些词给他带来很大的麻烦。后人乖巧多了,官做大了,立即面板板如纯正君子,令我辈空忆欧公风流。
欧公风流,自然深得歌女仰慕。他在颍州去世很多年后,苏轼赴颍州为太守,夜游西湖时,发现歌女还在唱欧公写的词。大为感动之下,东坡步其韵和了一首《木兰花令》。词曰:
霜余已失长淮阔,空听潺潺清颍咽。佳人犹唱醉翁词,四十三年如电抹。
草头秋露流珠滑,三五盈盈还二八。与余同是识翁人,惟有西湖波底月。
颍州古西湖在颍水流入淮河处,而颍水是淮河最大支流。深秋(霜余)时节,河水不如夏日宽阔,颍水细细如呜咽。十五的月儿圆了(三五盈盈),第二晚就要缺一点(还二八);“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醉翁老当年写下他的词,至今已有四十三年,时光快如闪电掠过。现在还有几个人是真的见过欧阳修的?
苏东坡似乎以为时光将淹没欧阳修的名声。确实,斗转星移,千年巨变,如今已不按粤语发音将“八”念作短促的“波”,苏轼的《木兰花令》(以及他所和欧阳修的《玉楼春》)都唱不出韵脚了。但苏轼不可能料到的是,在历史和文化作为一种传统继承而日益失落的同时,历史和文化正被转化为各种形式的经济财富。2007年,阜阳市纪念欧阳修诞辰1000周年活动启动仪式3月23日晚在阜阳大戏院拉开帷幕,阜阳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宋家伟讲了话。他要求“充分利用欧阳修为我们创造的宝贵精神文化财富”,“真正达到文化搭台、经济唱戏,提升阜阳形象、促进经济发展的目的。”
东坡老更无法料到的是,在这全球化的时代,欧阳修的名声和作品,不但早已超越了国界,而且早已超越了东亚儒家圈。白先勇先生的入门弟子艾郎诺(Ronald C. Egan),在哈佛的博士论文就是研究欧阳修。后来他的论文被冠以《欧阳修文学作品》的标题出版。该书评述欧阳修在诗词文赋四形式的全面成就,被收入“剑桥中华文史丛刊”——不说是英语汉学界的必读之书吧,至少也是应读之书。
正如欧公于《祭石曼卿文》中所言,“其同乎万物生死,而复归于无物者,暂聚之形;不与万物共尽,而卓然其不朽者,后世之名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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