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结吾庐,待学渊明,更手种门前五柳”(《洞仙歌》“飞流万壑”),真的过起了陶渊明式的生活。
辛弃疾从42岁到78岁去世前的30多年间,除中间有两年多的时间曾出任福建安抚使外,其余便都是在带湖、瓢泉赋闲家居。于躬耕、纵酒、赏菊、赋诗、游赏山水、与田父共话桑麻等等平凡的生活场景中,全面而真切地实践着陶渊明式的生活历程。当然,就像“一千个人眼中会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一样,在辛弃疾心目中的陶渊明决不同于苏轼心中那一个。辛弃疾在词汇中把陶渊明刻划成了一个壮士的形象,陶渊明“少时壮且厉”、“猛志逸四海”的一面被辛弃疾倍加珍视。在一首《水龙吟》中写道:
老来曾识渊明,梦中一见参差是。觉来幽恨,停觞不御,欲歌还止。白发西风,折腰五斗,不应堪此。问北窗高卧,东篱自醉,应别有,归来意。须信此翁未死,到如今凛然生气。吾侪心事,古今长在,高同流水,富贵他年,直饶未免,也应无味。甚东山何事,当时也道为苍生起。
辛弃疾认为陶渊明不是为归隐而归隐,为纵酒而纵酒,乃是别有用意,即为了摆脱现世的丑恶,保持人格的高洁而绝然弃官归田的。所以,辛弃疾极力赞叹陶渊明身上的这种“凛然生气”,而且说他精神不死,这种精神将与山水共存,与日月齐光。他还在《鹧鸪天》中说过“万事纷纷一笑中,渊明把酒对东风,”在《乳燕飞》中说:“看渊明,风流酷似,卧龙诸葛。”在辛弃疾看来陶渊明不但旷达、潇洒,浑身正气,还具有治国安邦的盖世才能。而在我们看来这似乎已经异化成了一个新的审美形象——“辛化”的陶渊明。
辛弃疾在诗歌创作上也深受陶渊明的影响,对其诗歌的喜爱甚至到了“读陶渊明诗不能去手”(《鹧鸪天》词序)的程度,于是乃“细和陶诗”(《婆罗门·用韵别郭逢道》)。不但隐括渊明《停云》诗写过《声声慢》,还隐括《归去来辞》写成《哨遍》,他总不忘把陶诗的题材移植到自己的词作中。可以说,正是因为受陶渊明田园诗的启发,辛弃疾才成为词史上第一个着力描写田园风光的大作家。在对陶诗的审美价值的领悟上,辛弃疾也是独树一帜的:“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他准确地把握住了陶诗清新淡雅,情真意切的美学特质,并力图将这种特点融入自己的创作中。
在南宋偏安的局势下,除辛弃疾外,还有范成大、陆游等一批有志不能获逞的仁人志士,也曾与陶渊明产生过精神上的泯合,在各自的心灵撞击中创作出了一些比较出色的田园诗。
从陶渊明的隐逸道路和隐逸诗对上述几位大作家的影响来看,我们不难发现其中的共同点:首先,后世的文人往往是在宦途受挫,自我价值难于实现的情况下,想起陶渊明的。这多少有些实用主义的成分,但是却很可以理解。个体的心理期待在受到现世的嘲弄时,必然要找一个让他医治创伤的落脚点,这个落脚点一定不能太虚无飘渺,令人可望而不可及。陶渊明的隐逸之路恰好符合这个要求,他给人提供了最真实可行的逃避乱世、洁身自好、保全自我的可能。于是,文人们纷纷在落难时,在徘徊时去追索陶渊明的遁世隐居的脚步,即便这种追索只是精神上的接近,也足以使他们依靠这种暂时的精神逃逸换来少许心灵的自由。其次,后世文人在学习陶渊明诗文的时候,具有明显的指涉目的,尽管他们所处的文化语境各不相同,但是人陶诗中领悟到的却是相似的对各自的生存环境的否定,于是在继承陶诗淡而不枯的艺术风格之外,连同这种否定现世的心态也一并继承下来,融入各自的诗词创作之中,用一种看似平和的形式表达的却是怨愤之情。
看起来,在后世人眼中,陶渊明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种生活方式、一种生命境界的象征,陶诗也不再是一般意义上的好诗,而是对这种隐逸的生活方式和真率自然的生命境界的最好诠释。
总之,唐宋二代是陶渊明的影响为度最强大的时期,以王、孟为首的山水田园诗派的形成,便是受到陶渊明其人其诗感召的结果。中晚唐白居易、元稹、韦应物、张籍、王建、柳宗元和皮日休等人的诗歌,有的表达个人对田园隐逸生活的向往,同时还有许多反映农民不幸遭遇的作品,也应当说是受陶渊明的启示,在特定形势下对田园诗的发展。到了宋代前的林逋、梅尧臣、王安石、苏轼,后有范成大、杨万里、陆游、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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