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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陶渊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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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渊明是历史中第一位开始大量写田园山水生活的人。自他之后,经过大小谢,王维,孟浩然的发展后,田园山水派奠定了它在传统诗歌中的地位。) 本来,这几天是想写刘伶的,可还是因为知道的少而罢笔,因为《酒德颂》的缘故,于是便将眼光转移到了陶渊明的身上。 陶渊明又名潜,字元亮,因宅边种植五棵柳树所以号五柳先生,私谥靖节,东晋末年人,当刘裕篡晋为宋之际。 他的诗在当时并不出名,甚至是不为人所重的。他的好友颜延之是当时文坛的领袖,对于陶渊明的文学,也只是以“学非称师,文取指达”一笔带过,大概是因为陶诗与当时流行的玄言之风截然相反的原因。所以,他可以称得上是一个时代之外的诗人。 南宋的辛稼轩非常推崇他的诗,在《鹧鸪天》的题目中有“不能去手”之语。 万岁躬耕不厌频,只鸡斗酒聚比邻。都无晋宋之间事,自是羲皇以上人。 千载后,百篇存,更无一字不清真。若教王谢诸郎在,未抵柴桑陌上尘。 ——《鹧鸪天》 辛稼轩说的真好,陶渊明的诗就是贵在真。东晋南北朝时期的诗歌讲究玄妙,讲究文字表面的华丽美感,比如潘岳的《悼亡诗》,文字的雕琢掩盖了本身的伤感。 而陶渊明则不然,他的诗不在技巧上用功,也不在感情上掩饰。就如同他的性格一般,任真自得,全凭自己的心意。 陶渊明早年曾经做过彭泽县的县令,所以后来他才有了“不为五斗米折腰”之言,当然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一个任真的人。 我觉得更能说明他的个性至真的是《隐逸传》中所记载的: (潜)谓亲朋曰:“聊欲弦歌,以为三径之资,可乎?” 存钱置房产,在公田上种米酿酒这就是他当官的原因,全凭他的心意而已,且毫不加掩饰的说出来。但是,他这官只当了八十多天,还没等到公田收获就请辞了。在那篇《归去来兮辞》中他做出了一个解释。 质性自然,非矫励所得,肌动虽切,违己交病。 ——《归去来兮辞 序》 他做不到“以心为行役”,所以他不当官了。毕竟,当官也是很难的,如果你不同流合污,不贪赃枉法,不奴颜婢膝,不“以百姓为刍狗”,那你要在官场上混就是活受罪了。 所以陶渊明就辞了官,但是他这时也没有标榜自己有什么的高风亮节,没有说是因为自己看不惯之类的怨语,纯粹只是因为自己的本性而已。 正是因为他如此的真诚坦率,所以他才更为难得。文的功用是载道,但还有另一个功用就是“饰非”。陶渊明的诗在千百年之后,仍能让人觉得清澈透明,仍能给人极大的触动,就是因为他的感情之真。 千载不相违,这是可以跨越时间的力量,可以洗礼人心的力量。因为它可以凌驾于时代、环境之上,跳了出春秋轮回,超脱人世,不会被任何灰尘所埋没。 所以,苏东坡评价陶渊明时,说了这几句话: 欲仕则仕,不以求之为嫌;欲隐则隐,不以去之为高;饥则扣门而乞食,饱则鸡黍以迎客;古今贤之,贵其真也。 而对于他的诗,除了真这一点之外,苏东坡说的是: 渊明作诗不多,然其诗质而实绮,癯而实腴。自曹、刘、鲍、谢、李、杜诸人,皆莫及也。 不必去计较这话是不是客观的评价,因为每一个人的喜好是不同的。但是,陶渊明确实是一个用生命去写诗的人,从他的诗里,能感觉到那种挣扎的努力,“峡束苍江对起”,而且,他最终跳跃了出去,豁然开朗,寰宇澄清。 我很喜欢陶渊明的《饮酒诗》,因为这个能看出他心灵历程。“栖栖失群鸟”是其中之一。这是我很喜欢的一首。 “栖栖”语出《论语》“丘何以栖栖者与”,是一种徘徊往复追寻的样子。栖栖失群鸟,日暮犹独飞,就是他精神的一种姿态,孤独而超脱。这恐怕是陶渊明归田躬耕时的一个心情。 在这组诗之前有一篇序,可以说是他灵魂的一个写照: 余闲居寡欢,兼比夜以长,偶有名酒,无夕不饮。顾影独尽,忽焉复罪。既醉之后,辄题数句自娱,纸墨遂多。词无诠次,聊命故人书之,以为欢笑耳。 陶渊明归隐之后,曾经写过“晨兴理荒秽,荷月带锄归”,也写过“欢颜酌春酒,摘我园中蔬”,可见他在田园的生活确确实实是找到了乐趣。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 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这是他《饮酒诗》中最有名的一首。王国维的境界说中注解我无之境之时,就用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之句。 陶渊明能把景色写到一种极致的悠远,后人无法超越。就如同盛唐将厚重和开阔带到了顶峰,让人高山仰止。 他很擅长在心念和物象中找到一个平衡点,用一种淡而微妙的笔法描写出一个怡然自得的心远地偏,读来景色依依,宛在目前。在诗的景色描写中,我最喜欢的是《归田园居》中的一句:“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看着一离离远处的村庄,是如此的安宁祥和,不似官场之中的昏暗。柳暗花明又一村,归去来兮,胡不归? 炊烟袅袅升起,在天青色的暮景下,如柳丝 依依娉婷。寄托着过客的梦,寄托着家的味道,寄托着家的思念——式微,待归,胡不归? 陶潜归隐时写了一篇《归去来兮辞》,北宋时苏东坡将其改成了一阙词: 为米折腰,因酒弃家,口体交相累。归去来,谁不遣君归?觉从前皆非今是。露未晞,征夫指予归路,门前笑语喧童稚。嗟旧菊都荒,新松暗老,吾年今已如此!但小窗容膝闭柴扉,策杖看孤云暮鸿飞,云出无心,鸟倦知返,本非有意。 噫!归去来兮,我今忘我兼忘世。亲戚无浪语,琴书中有真味。步翠麓崎岖,泛溪窈窕,涓涓暗谷流春水。观[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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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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