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访问韩国时参观1988年奥运会场馆,印象最深的竟是主会场门前一片参差不齐的柱子。柱子上镌刻着一片一片名字。问了主人,始知这叫“志愿者名柱林”。此后又见到悉尼奥运会场馆照片,发现主赛场旁也有一片“志愿者名柱林”,据说上面镌刻的奥运工程建设者和志愿者的名字达4万人之多。我孤陋寡闻,不知此举是国际奥委会之规定还是约定俗成的老例。不管怎样,我以为这很好。默默无闻地为奥运会奉献的人大概并不指望流芳百世,但镌刻每一位奉献者的尊名,是肯定了一种社会服务的精神,让这精神“流芳百世”并不为过。 我直到最近才闹明白采访奥运会的记者有“注册”和“非注册”之区别。开个玩笑,“注册”也者,大抵应算是正规军,可以进入场馆采访。“非注册”者,则大抵应算是游击队,打打“麻雀战”、“地道战”是可以的,深入“敌后”已是痴心妄想。在写专栏的作家中间,我大概也属于“非注册”一类,因此我所能够接触到的“志愿者”,也就属于“非注册”一类的,比如过去在社区治安方面贡献卓越的“小脚侦缉队”,现在大概叫“治安员”的老大妈啊,比如我写过的在国家大剧院门外树棵里小憩的“卓别林”啊,在王府井步行街上给过往行人免费擦鞋的退伍二等功军人张玉贵夫妇啊等。 8月11日,有朋友给我一张男子双人高台跳水的决赛票,我也算是有幸躬逢其盛,不仅分享了林跃、火亮夺金的自豪,而且也领教了国家游泳馆内“注册”志愿者的风采。志愿者们果然不负众望,进安检门时我收到了他们的微笑。那微笑是由衷快乐的,不是职业性的。当然,我认为有职业性的微笑已然不错,但有由衷快乐的微笑更让我由衷快乐。我更感动的是安检完了,他们居然对我说了一声谢谢。进了“水立方”,找座儿时因为没拿老花镜,我只好把票远远伸开,含颌眯眼而辨之,我想一定是我这德性被志愿者看在眼里,立刻过来热情地问:“先生需要我帮助吗?”……那一天,看比赛的观众彬彬有礼,谦和礼让,既为林跃、火亮加油,也为各国运动员鼓掌,颇有一点“君子国”风度哩。我想,那些志愿者们的礼仪举止,应该是具有风范意味的。 回到开始的话题,不管有没有规定或者惯例,北京的“奥运志愿者名柱林”是一定要建的,不过我希望它不要和首尔、悉尼建的一样。比如,既然名曰“林”,为什么不可以建在林中呢——在奥林匹克公园里找一片美丽的林子,在那枝枝杈杈间挂上每一位志愿者的铭牌。如果怕那小树承受不了“生命之重”,干脆就找一片老树,每一棵老树都支起一圈支架,而志愿者的铭牌,就拴挂在那支架上。或许,这还真成了一景儿,成一件寓意深刻的雕塑呢。 当然,这说的都是“注册”的志愿者,像在下这样的“非注册”撰稿人以及千千万万的为奥运无私奉献的人们,也就算啦,“待到山花烂漫时”,到“丛中笑”得嘞!(北京晚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