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就知道陈喜儒的名字,读过他的文章和译作,在外事场合,也见过几次,但那时不熟,印象中,人如其名,有书生气,书卷气。 我到中国作协工作以后,与喜儒渐渐相熟起来,知道他喜欢文学,热爱对外文学交流事业,工作认真严谨。他不满足于迎来送往,宴会座谈,参观游览,总想些办法,使文学交流向纵深发展。 喜儒翻译了许多日本文学作品,熟悉日本文坛,有许多日本朋友。为使对日文学交流适应中日友好运动的深入发展,保持高层次、长期、稳定的交流态势,他与同事们精诚合作,想了不少办法。比如:与东京都日中友协合作,组派中国作家到日本“洋插队”两个月,每次确定一个主题,深入了解日本社会。又比如,为改变“干杯友好”的交流模式,在日本作家团来访前,翻译并发表他们的作品,把中日作家座谈,变成有的放矢深入切磋的作品研讨会,受到日本作家的热烈欢迎、高度评价。日中文化交流协会理事长、著名作家黑井千次就多次说:“这种交流方式,在日中文化交流史上,是一大发明、一大贡献”。喜儒积极促进中国新时期文学在日本的传播,支持野间宏先生出版五十卷中囯当代文学作品的计划。以野间先生为首的“中国现代文学编选委员会”很快翻译出版了王蒙、贾平凹、茹志鹃、史铁生等作家选集十卷。此项目虽因野间先生不幸病故而中断,但喜儒联络推介之功,是不可埋没的。 与喜儒接触较多的一次,是出版《立松和平文集》。立松是我的老朋友。1984年,立松是胡耀邦总书记邀请来访的三千名日本青年朋友的一员,我因参与接待与之相熟。当时我与立松最为热切的期盼就是——触摸浸泡着异国同行心血的作品,进而触摸那个独特的、凝重的灵魂。立松在中国被翻译发表的短篇小说《祗园祭》是我促成的。我在日本被翻译发表的第一篇小说《盖棺》是立松促成的。 后来喜儒写了一篇文章《立松和平——一个谜》,发在由宗仁发先生主编的《作家》上,引起了出版家的注意,约他编选立松作品。喜儒读了立松近百本书,精心编选了立松文集三卷。他选了立松的成名作、代表作和反映当前日本社会问题的作品,重点是立松反映日本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社会形态失衡、内心冲突加剧、价值观、伦理观变化的作品,为关注现实生活的中国作家,提供了不少来自异国的启迪。他花费很大精力编选立松文集,还有他深层次的考虑——他对我说,近年来,日本一些肝胆相照的老朋友如中岛健藏、野问宏、井上靖、尾崎秀树等相继逝世,后继堪忧。今后想多结交一些日本中青年作家,多翻译介绍他们的作品,增进他们对中国的了解和感情。我理解他的苦心。 喜儒在中国作协外事部门工作了二十八年,其专长在中日文化交流方面,对亚洲非洲各国的作家,也多有接触,结交了许多真诚的朋友。他是有心人,注意观察和资料积累,也很勤奋,他着手写作《中国魅力——外国作家在中国》一书,就直接来自他与外国作家接触的感受。喜儒又是个性独特、妙趣横生的学者,因此此书无论对外国作家作品的研究者,还是对普通的、爱好文学的读者,都会是很有价值的。 喜儒在作协工作期间,适逢改革开放,中国日新月异的飞速发展,吸引了全世界的目光。外国作家朋友的感想、思考、意见,就像一面镜子,真实地反映出我国发生的变化和成就,也反映出不同文化的差异与我们有待解决的问题。 文学交流,说到底是以文会友,而这些“友”中,有小说家、诗人、戏剧家、评论家、学者、教授、政府高级官员、退役将军,他们的社会地位有高低,文学成就有大小,修养有深浅,贫富悬殊。尤其是他们的性格,五花八门,或豪放直率,或温文尔雅,或嗜酒如命、喝得天昏地暗,或古怪任性、落落寡和,或放荡不羁、桀骜不驯……与他们打交道、交朋友,既需要宽容、理解、尊重,也需要原则、技巧、智慧。喜儒以他的宽厚、真诚、学识和品格,赢得了他们的友情、信任和尊重,与他们成了朋友,所以才有了这一副副生动逼真的人物肖像。 当我得知喜儒的《中国魅力》成为中国作家协会2007年度重点扶持作品,又得到上海文艺岀版社的厚爱而即将出版时,我由衷地高兴,并在此对作者编者出版者表示祝贺。(文汇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