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解释说: 性之品有上中下三。上焉者,善焉而已矣;中焉者,可导而上下也;下焉者,恶焉而已矣。”
可知,韩愈所谓上品之性,只有善而无恶;中品之性,则可以善,也可以恶,关键在于引导;下品之性,则只有恶而无善。这样,韩愈把“性善”论,“性有善有恶”论及“性恶”论统一在“性三品”说之中。他批评前人说:
孟子之言性曰:“人之性善。”荀子之言性曰:“人之性恶。”扬子之言性曰: “人之性善恶混。”夫始善而进恶,与始也混而今也善恶,皆举其中而遗其上下者也,得其一而失其二者也。
韩愈认为孟、荀、扬三子言性皆是以偏概全,缺乏分析。
构成“性”的要素有五,即仁、礼、信、义、智这五种道德品质(五常),在 “性三品”中,这五种道德品质的比重不一:上焉者之于五也,主于一而行于四;中焉者之于五也,一不少有焉,其于四也混;下焉者之于五也,反于一而悖于四。
即上品之性五常俱备,而统于仁,下品之性反于仁而违背其余四种品质,中品之性里仁的成份多少不同,其余四者杂而不纯。正因为有了这五种规定性,所以与佛、老在“虚”“无”基础上言性是根本区别的。他把“性”说建立在人伦的基点上,这就拈出了儒家文化与佛老文化本质区别。后来朱熹对韩愈的性论评论说: “退之说性,只将仁义礼智来说,便是识见高处。”[注]
韩愈认为情是“接于物而生”,即后天才有的。情包括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情也分为上中下三品,并与性之上中下三品相对应。上品之性有上品之情,中品之性有中品之情,下品之性有下品之情。他说:上焉者之于七也,动而处其中;中焉者之于七也,有所甚,有所亡,然而求合其中者也;下焉者之于七也,亡与甚,直情而行者也。情之于性视其品。
可见,韩愈并不否认情感欲望的存在。但主张“情”要适“中”,这个中就是合乎儒家的伦理规范,“性三品”与“情三品”是一致的。
韩愈的“性三品”说的思想渊源,与董仲舒把人性分为“圣人之性”、“中人之性”、“斗筲之性”三类有密切关系。但董仲舒主张“性善情恶”,把“性”、 “情”对立起来,这并没有被韩愈接受,在这一点上,韩愈比董仲舒前进了一步。
从理论上说,韩愈把封建的道德说成是人类的普遍人性,这并没有从本质上解决人性问题,而且他将人性品级化,从社会作用上来说,在于论证封建伦理秩序合乎人性。他说:“上之性就学而愈明,下之性畏威而寡罪;是故上者可教,而下者可制也。”(《原性》)对于下品之性,既然无法改变,只有以威相加,以刑相制了。
继先秦、两汉以后,韩愈重提儒家人性论,产生了很大的影响。《原性》一文写成后,李翱、皇甫提、杜牧也写出文章,发表了对人性问题的看法。至宋儒遂愈演愈烈,“性情”问题成为理学的主题。经韩愈倡导,宋儒的发展,佛教原有的性理之学方面的优势逐渐被新儒学取代,儒家文化的主体地位重新被牢固地确定了下来。
四、千秋万岁名不寂寞
韩愈革新儒学,倡导古文,开一代新风。史学大师陈寅烙在《论韩愈》一文中,对他予以极高的评价: 综括言之,唐代之史可分为前后两期,前期结束南北朝相承之旧局面,后期开启赵宋以降之新局面,关于政治、社会、经济者如此,关于文化、学术者亦莫不如此。退之者,唐代文化学术史上承先启后、转旧为新关折点之人物也。
这一评价非常中肯。但是,韩愈生前生后并非一贯受人尊崇。正如李汉所说的,在他生前“时人始而惊,中而笑且排,先生益坚,终而翕然随以定。”(《韩昌黎集》序)“自愈没,其言大行,学者仰之,如泰山北斗云。”(《新唐书·韩愈传》)唐末皮日休甚至请求以韩愈配享太学。
到了宋初,韩愈的地位大大下降,“号为时能文者,取科第,擅名声,以夸荣当世,未尝有道韩文者。”到了庆历年间,经过欧阳修、苏轼等人的大力提倡, “韩文遂行于世,至于今盖三十余年矣。学者非韩不学也,可谓盛矣。”[注]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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