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芜为《韩愈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年版)作序说:“通观韩愈这个人,尽管是博学高才的大文学家,但是气质上有一个最大的缺点,就是躁急偏狭,无容人之度。他在仕途上,又特别热衷利禄,无恬退之心。他的诗篇当中,经常贬低朋友,好为人师,攘斥异端,自居正学,就是偏狭的表现。他在诗中,一再公开地以富贵利禄教子,在儿子面前吹嘘自己的交游如何光显,就是热衷的表现。二者结合起来,更是利禄情深,恩仇念重,互为因果,愈扇愈烈。谁妨害了他的功名富贵,谁不尊敬他的学问文章,他对谁就会恨之入骨,永世不忘。这样的人的精神状态中,自然容易充满了怨毒之气,怨毒之极又自然通于杀气。贞元十九年(803),韩愈因建言被贬斥,这一段经历在他的诗中再三再四地说起,对于政敌王叔文集团,包括对老朋友柳宗元、刘禹锡,真是悻悻之状如见,切齿之声可闻。待到王叔文失败,包括柳宗元、刘禹锡在内的八司马一时窜逐,韩愈这时便写出了幸灾乐祸、投井下石的《永贞行》……竟然把谋反罪名硬加到王叔文身上,用心太可怕了……他的作品中流露出来的气质和精神状态上的庸俗性,总带有独断和专制主义的味道。”
舒芜的意见,是有道理的。
韩愈比刘禹锡、柳宗元早一年中进士,又自恃才高,到顺宗即位展开改革时,他因上书遭贬,仅官江陵府(湖北江陵)法曹参军(地方政府属员),而刘禹锡、柳宗元等新进却成为中央政府中叱咤风云、炙手可热的明星。以韩愈的心性,对刘、柳等人怀有强烈的嫉妒心理,是理所当然的。
《永贞行》这首诗较长,内容涉及不同历史阶段,又用了很多偏僻字眼和古代典故,这里不再全文照引。让我们看一看韩愈在相关诗句中怎样评论永贞革新。
君不见太皇谅阴未出令,小人乘时偷国柄。
太皇指顺宗。韩愈做诗是在顺宗之子李纯登基之后,所以称顺宗为太皇。谅阴,守丧时住的房子。这里上溯说到德宗去世,顺宗刚继位的时候。古俗,帝王去世,不言政事。《论语·宪问》有“高宗谅阴,三年不言”一句,意思是殷高宗武丁守丧,3年不说话。韩愈说,那个时候德宗刚去世,顺宗守丧,不便发布政令,二王等小人利用这个间隙,耍弄手段窃取了国家大权。
一朝夺印付私党,懔懔朝士何能为?
韩愈说,二王刘柳是个谋私利的小集团,一旦窃取大权,正直的朝官就无计可施了。
夜作诏书朝拜官,超资越序曾无难。公然白日受贿赂,火齐磊落堆金盘。
这是讽刺改革者升官过快。夜里诏书下来,早晨已经当上官了,不管资历够不够,飞速提拔一点障碍也没有。大白天公然接受贿赂,名贵的宝珠堆满了黄金的盘子(“火齐”即宝珠)。韩愈批评改革者谋官神速,有些夸大。另据史料载,除了王收过贿赂外,其他人没听说有这方面的问题。
董贤三公谁复惜,侯景九锡行可叹。国家功高德且厚,天位未许庸夫干。
这是说,西汉帅哥董贤因为年轻貌美,被喜欢同性恋的汉哀帝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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