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爱,才22岁就当上了三公之一的大司马,哀帝甚至提议把皇帝的位子让给董贤。哀帝去世,董贤恐惧地自杀了,现在还有谁为董贤可惜?南北朝时北方武将侯景,率兵投降梁朝之后犯上作乱,杀死梁朝皇帝,通过加九锡等方式,自己即位做了皇帝,最后身死非命,侯景的篡位行径令人哀叹。国家积累了深厚的功德,最高统治者的位置岂容此等小人篡夺?
显然,韩愈诬称二王刘柳是董贤、侯景一类篡谋大位的“现行反革命”,巨奸大恶。韩诗如此刻薄,连一些古人都看不过去。清代大学者何焯评论韩愈这首诗时说:王叔文欲夺宦官兵权,这件事不能因为讨厌王叔文这个人而否定。“九锡”、“天位”等用语,实在太过分,简直要把“谋反”的帽子扣到二王刘柳头上。
明末清初大思想家王夫之在《读通鉴论》卷二十五“唐顺宗”一节中说:“自其执政以后,罢进奉、宫市、五坊小儿,贬李实,召陆贽、阳城,以范希朝、韩泰夺宦官之兵柄,革德宗末年之乱政,以快人心,清国纪,亦云善矣。”
“二王八司马”惨败,韩愈墙倒众人推一通之后,多少找回了平衡,再加上宪宗即位,韩愈受重视,心里好过多了。所以,柳宗元去世之后,韩愈写了一篇《柳子厚墓志铭》,虽然文中对永贞革新仍然语含讥刺,但对柳宗元的人品、才学和成就作出了比较实际的评价。
相比之下,刘禹锡的另一位朋友白居易态度则不同。他目睹韦执谊从宰相高位贬为崖州司马,觉得当大臣的一点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不禁悲从中来,写了一首非常伤感的诗《寄隐者》: 卖药向都城,行憩青门树。
道逢驰驿者,色有非常惧。
亲族走相送,欲别不敢住。
私怪问道旁,何人复何故?
云是右丞相,当国握枢务。
禄厚食万钱,恩深三日顾。
昨日延英对,今日崖州去。
由来君臣间,宠辱在朝暮。
青青东郊草,中有归山路。
归去卧云人,谋身计非误。
诗的开篇假借一个卖药者的目光,描写韦执谊贬官离开都城,家族亲友一路相送,想挽留又不敢留的凄惨情景。卖药者向旁人打听,知道这就是宰相韦执谊。韦执谊昨天还以宰相身份在延英殿和皇上问答,享受着丰厚的待遇,今天却一下子贬到那么远的边陲生死未卜。从古至今,当大臣的受宠与倒霉,就在早晚一瞬间。看看这些悲剧,不如早早到山里隐居,与白云相伴,倒是能够保全身家性命。
白居易和韩愈都反对朝廷弊政,但是对于力图改变弊政的永贞革新,却持有相反立场。
我们从白居易的诗歌看到了诗人对改革者的同情与哀悼。这首诗虽然态度消极了一点,但映射出人性的光辉,蕴含着批评皇权的进步思想。这样的内容,在韩愈杀气腾腾的《永贞行》里是找不到的。另外,韩愈还写了《顺宗实录》,添油加醋,捏造事实,对永贞革新横加诬蔑,后来的《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等大都据此立说,使“二王八司马”成了千古罪人。
柳宗元被贬之后,曾写《行路难》一诗反驳韩愈等人的不实之词。刘禹锡临终前也曾撰写《子刘子自传》,为永贞革新进行辩护,为王叔文恢复名誉。他们都认为自己立身行事,问心无愧。
摘自《历史的拐点》作者:马立诚出版社:浙江人民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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