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蛇虫爬行,经他治理,建成了一个树木荫天、流水婉转、亭榭点缀的美好去处。柳宗元让他的生命融进了这片土地。也就在柳州的土地上,柳宗元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里程,他离开了人世,年仅47岁。
柳宗元去了,带着忧伤,带着悲愤,去了另一个世界。如果就政绩而言,他的作为只能算是造福一方。但是,他用笔下的文章和诗作树起了一尊文学的丰碑。大凡中国文学史写到他的名字时,都会认为是他和韩愈一道领导了唐代的古文运动,使古代文学跳出了六朝以来骈文的衰弊,别开生面。在这场运动中,韩愈是理论倡导的多,柳宗元是创作实践的多,也就是说他的作品更有实绩。 我认为最能代表柳宗元散文艺术特色和思想深度的文章,当推《永州八记》和《捕蛇者说》。这八记中,有三记是写山,其余五记是写水。柳宗元的山水游记,一如他的美学理论,即旷境与奥境之说。所谓旷境,即宏观描写,如他在西山顶上所见,“其高下之势,岈然清然,若垤若穴”,与天地相接,与万化冥合;所谓奥境,即微观描写,如他写小石潭中的游鱼,“日光下沏,影布石上”,生动逼真,魅力无穷。他的山水散文既是写景,更是抒情,景中有情,情中有景,格调凄清,意境幽深,表达了自己的悲愤之情,将山水自然完全人格化了。
再看《捕蛇者说》,简直是一篇发自底层民众的心灵呐喊。翻阅柳宗元的作品,凡是能震撼人心的,都是他被贬期间写成的。《永州八记》是这样,《捕蛇者说》是这样。这是因为,离开京都,贬放江南,使柳宗元有了接触底层民众的机会,他才能将百姓的疾苦了如指掌,并使他有了写作的丰富素材。更为重要的是,离京遭贬,使他的感情世界发生了强烈的落差。他积极投身“永贞革新”不就为了变革这黑暗社会吗?然而,一腔正气却遭到沉重打击,明知民众处于水深火热,自己却无法改变他们的生存状况,他的灵魂深处要遭受多么大的折磨。这种折磨不仅反映在他的文章中,而且反映在他的诗作中,那首闻名于世的《江雪》,可以说就是这样的代表作: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古往今来,写内心孤独凄凉的诗作比比皆是,可是,有哪一首诗能与柳宗元的《江雪》相比呢?如果我们将此诗的每句首字连接起来,就是:千万孤独。是呀,柳宗元不是写一个人的孤独,而是写千人、万人、千千万万人的孤独,因而,他的孤独可谓惊诧人寰的绝唱!
如此看来,倒是官场的不幸、人生的磨难,成就了一代文学宗师柳宗元。因此,我们真该为柳宗元的不幸而庆幸了,庆幸他为我们留下了这么宝贵的精神财富,让我们享用不尽。
到永济时,我早就知道柳宗元是这里人。这没有什么非议,因为世人对他还有两种指称:柳柳州、柳河东。说柳柳州,那是因为他曾任柳州刺史;说柳河东,则是因为他祖籍河东(今晋南,古称河东郡)了。现今永济市的虞乡镇东阳朝村有柳氏祖茔,有柳子厚堡遗址,还有遗存的柳门空石。子厚,乃柳宗元的字,这也可以证明柳家曾经居此。我在柳氏祖茔探究,在柳子村巷寻访,村里的贤士说,贞元十四年,柳宗元任秘书省校书郎期间,曾经回过一趟祖籍。那是个春日,他回家祭祖。但是,由于祖上多年在外居官,祖宅破败,茔地荒芜。面对此景,游子倍感凄凉,因而留下些银两托本家修宅整茔,并且建起一座碑楼,名曰:愧心楼,以此表达自己对柳氏先祖的一片真情。
柳宗元到底有没有回过祖籍,查考典籍,一时还没找到相应的佐证。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柳宗元一刻也没有忘记河东故里,而且,他对河东大地的感情比我们不知要深多少倍。这从他的《晋问》就可以看出。他历数晋地风物历史如数家珍,令人钦敬。更为感动人的是,他对家乡精神文化的深刻理解,他写道:三河,古帝王之都焉。而平阳,尧之所里也,有茅茨、采椽、土型之度,故其人至于今俭啬;有温恭克让之德,故其人至于今善让;有师、佥曰、畴咨之道,故其人至于今好谋而深;有百兽率舞、凤凰来仪、于变时雍之美,故其人至于今和而不怒;有昌言、儆戒之训,故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