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8年4月，朱德率领南昌起义军余部和湘南起义农军在江西宁冈和毛泽东率领的秋收起义部队会师。（油画）　

刘学民

　　1927年8月1日爆发了震惊中外的南昌起义，为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武装革命的历史写下了辉煌的一页。
　　8月3日，起义军南下，计划在广东实行土地革命，重建革命根据地，并再次北伐，以统一中国。不幸，起义军主力在潮汕失败了。
　　浩浩荡荡的三万大军，只剩下第9军副军长朱德指挥的由叶挺独立团扩编而成的第25师和第9军教导团的千把人，加上潮汕突围出来的也不足两千人。
　　反动派军队从四面八方麋集而来。这支起义军余部随时有被敌人彻底消灭的危险。部队士气低落，人心涣散，在疾病和饥饿的折磨下，一些意志薄弱者畏缩动摇了，有的竟悄悄溜走。眼看着这支铁军随时都会垮掉，朱德挺身而出，召开了干部会议，他综合大家的意见，作出“穿山西进，直奔湘南”的战略决策。他说：“我们要到敌人力量薄弱的地方去，到农民运动基础好的地方去，到那里去找个落脚点。这个地方就是三不管的湘粤赣边境。那里山高林密，便于同敌人打游击。”
　　朱德带着起义军从饶平出发，过了闽粤交界的柏嵩关，进入了福建的和平、永定，然后经武平，翻过武夷山，插入江西。10月下旬，起义军摆脱了尾追的敌军，来到江西安远县的天心坪。
　　一天傍晚，朱德传下命令： “全体军官在河坝子里集合，开会。”
　　夕阳刚刚隐没在山后，小河缓缓地流淌着。河滩的竹林边上，很快挤满了来自各个部队的军官。坐着的，躺着的，背靠背相互支撑着的，无精打采地议论着：一定有重要事情。
　　不一会儿，朱德、陈毅、王尔琢等走来了。朱德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军装，背着一顶斗笠，一双破草鞋用绳子横七竖八地捆在脚上。他脸颊瘦削，胡子老长，双眼却炯炯有神，面容和蔼可亲。他慢慢走到人群中间，环顾一下，招招手，示意大家坐拢一些。人们起身挪动，向他靠拢。在这前途渺茫的严峻时刻，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像是企盼着他回答：革命还有无希望？我们的出路在何方？
　　朱德望着这些同自己一道浴血奋战的同志，悲怆而又激愤地说：“同志们，大家知道，大革命失败了，我们起义军也失败了！但是，革命的旗帜不能丢，武装斗争的道路要走下去，我们还是要革命的。”
　　朱德讲话的声音从低沉而逐渐激越，由激越而亢奋：“同志们，要继续革命的，跟我走！不想再革命的，可以回家去，绝不勉强。但是，武器必须留下，因为那是同志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讲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用那企盼的眼神看着大家，期待着每一个战友的回答。
　　整个河坝子又变成一片寂静，晚风吹动着竹林沙沙作响，河水哗哗流向远方。
　　起义军的军官们个个低头沉思，在人生旅途的十字路口上，作着最艰难的抉择：是去？是留？
　　朱德宏亮的声音，又打破了沉静：“我希望大家不要走！我是不走的，陈毅、王尔琢也是不会走的。就是剩下我一个人，也要革命到底！”他那慷慨激昂的声调越来越高，在山谷中回荡。朱德接着又启发大家说：“大家要把革命的前途看清楚。1927年的中国革命好比1905年的俄国革命。俄国在1905年革命失败后，是黑暗的。但是，黑暗是暂时的，到了1917年，革命终于成功了。中国革命现在失败了，也是黑暗的。只要我们认清革命前途，积蓄革命力量，不怕艰苦，不怕挫折，坚持斗争下去，中国也会有个‘1917年’，胜利一定会到来。我劝同志们坚信这一点……”
　　这时，陈毅首先站出来支持朱德。他说：“南昌起义是失败了，但不等于中国革命的失败。中国革命终究是会成功的。一个真正的革命者，不仅经得起胜利的考验，能做胜利的英雄，也要经得起失败的考验，能做失败的英雄，失败的英雄比胜利的英雄还要难当。我陈毅虽辉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愿意竭尽全力辅助朱军长，把我们这支队伍带出绝境，革命到底！”
　　朱德和陈毅这些掷地有声的肺腑之言，使沉闷了许久的起义军军官立刻活跃起来，有的在窃窃私语，有的高声发问：“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去打游击嘛！”朱德朝发问的方向看了一眼，斩钉截铁般地回答说，“这一带，在大革命时期农民运动就很有基础。我们跟农民运动结合起来，找个地方站住脚，然后伸展开来。”
　　“反动派天天在后面追赶，能站住脚吗？”有人又提出疑问。
　　“他们总有一天会不追的。封建军阀们是协调不起来的。不要多久，他们自己打起来，就顾不上追我们了。只要大家团结一致，风雨同舟，就会开创新局面，取得新胜利。”
　　大家望着朱德，看他那样平易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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