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们一样,他也只能靠投靠权贵来求得一些资助,即所谓“仆在京城八九年;无所取资,日求于人,以度时月”14是也。从《三上宰相书》中我们可见那求人的诚恳和迫切。韩愈求人资助留下来的唯一实例是他求到了北平王马燧头上。韩愈后来追述说,余初冠,应进士贡在京师,穷不自存,以故人(指韩愈兄韩奄)稚弟,拜北平王於马前。五问而怜之,……轸其寒饥,赐食与衣15。 唐代士子应进士举,在京师的生活总的说来比较艰难。他们长时间得不到官,没有俸禄,只好求人度日。
韩愈自贞元十二年(796年)为汴州董晋的观察推官,十五年(799年)为徐州张建封的节度推官;到十六年(800年)冬回京参选,这段日子过得比较舒服。前面讲到的所谓“於汴徐二州,仆皆为从事,日月有所入,比之前时,丰约百倍”16,讲的就是这段生活。他在《此日足可惜赠张籍》诗中也说在徐州“箧中有余衣,盎中有余粮,闭门读书史,窗户忽已凉”17,心情悠闲,远非求官时的急燥可比。
自贞元十六年(800年)冬在京师待选,十八年(802年)为四门博士,十九年(803年)贬为阳州县令,二十一年(顺宗永贞之年,805年)为江陵府法曹参军,元和元年(806年)再拜国子博士,二年(807年)公司车都,直至元和七年(812)三为国子博士,这一段时间的生活也不富裕。在京师待选期间,韩愈已经收留了侄子韩老成一家,加上乳母奴婢,家累三十口。所以虽然很快得到了四门博士一官,但养家实在困难。不得已,他又恢复了求人资助的行为,曾经给山南动道节度使于頔写信,写下了“愈今者维朝夕诌米仆 之资是急,不过费阁下一朝之享而足也”18的诗句。韩愈在连州为阳山县令是“酸寒何足道”19,在江陵府为法曹参军时是“掾俸之酸寒”20。分司东都,日子亦然不好过。这不仅是因为国子博士的俸禄不高,而且因为韩愈这时候又收留了堂兄韩俞死后留给他的子女。因此他“不知孤遗多,举族仰薄宦。有时未朝餐,得米日已安”21以致于在送贾岛归范阳时,竟无礼物可赠,自嘲说:“欲以金帛酬,举室常先顑颔”22。待到三为国子博士,生活仍不见好转,以致学生都嘲笑他是“冬暖而儿号寒,年丰而妻啼饥”23,可见国子博士虽然每月有俸钱25贯24,但用它来应付一个大家庭的日常生活,是捉襟见肘的。
从元和八年(813年)韩愈为比部郎中后,直至晚年为兵部、吏部侍郎,虽然中间曾被贬为潮州刺史量移袁州刺史,但其生活水平已经有了比较大的提高。究其原因,这十年韩愈除了有较丰厚的俸禄外,还能靠写碑铭获得许多额外收入。我们从韩愈留下的二段有关文字,即《谢行受王用男人事物状》和《谢许受韩弘物状》,从中可知韩愈因写碑文,在前者那里得到“马一匹并鞍衔,白玉腰带一条”,在后者那里得到“绢五百匹”。25当时物价,绢一匹“直钱八百”26,则500匹就是40万即400贯钱。“400贯”钱是个什么概念呢?当时一斤盐仅卖40文,一斗米50文,400贯钱可以买一万斤盐,八百石米27。当时的成年男子一年所需口粮是七石二斗,则八百石米可供一百人吃一年。元和十四、十五年(819年、820年)韩愈被贬在做潮州刺史和袁州刺史时,虽然心情不好,生活却并不坏。刺史的俸钱,据《唐会要》卷九一《内外官料钱上》,在元和十四年(819年),紧州为180贯,中州为150贯,潮州为下州,估计俸应在100贯上下。按说这已经不少了,但观察使仍“虑有阙令,每月别给钱五十千,以送使钱充”28由此可知节度使观察使手中掌握的这一笔“送使钱”,可以自由支配,其中一项开支就是能够酌情给手下的属官加俸。这50贯加上后,韩愈的俸钱就达150贯左右,是国子博士俸钱的六倍。因此他在潮州时,可以“出已俸百千(即100贯)以为举本,收其赢余”用作州学学生的饭食费用29。从这种出手之大方,亦可见韩愈生活水平的提高。
纵观韩愈一生从官近四十年的生活状况,可以简单地说,在贞元长庆年间,韩愈以及与他相似阶层的官员如果没有田产只靠俸禄生活,又如果负担着一个大家庭的生活的话,不论他是正七品下的法曹参军事、正七品上的四门博士,还是正五品上的国子博士,其生活水平都不很高,甚至是比较艰难的。相反,如果是做了节度使观察使的幕府从事(特别是盐铁使、小陆运使的佐官),或者升到朝官中郎中侍郎、地方官刺史一级,生活状况就比较好了。要是再有些额外收入如润笔钱之类,生活就会更好。
二、韩愈的为官之德
韩愈为世人所知的是他在文学上的造诣,苏轼称他“文起八代之衰,道济天下之溺”30。(《潮州韩文公庙碑》)。其议论文内容广博,体裁不拘一格;其碑志文“随事赋形,各肖其人”31(《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