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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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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但他看不到陶陶,只能看到暖气管子。屋里的四面墙壁,有两面伸延着暖气管子,一面墙上是一横一竖两根,另一面墙上只有一根横的。陶陶是吊死在暖气管子上的,那她显然利用的是两根横管中的一根,可她利用的是哪一根呢,是那根长点的还是短点的?于非愚有些遗憾,怪自己住进来时没问问夏老师,陶陶死在哪个部位。可他又没理由特意打电话问这件事,这让他心里异常烦躁。烦躁中,他硬撑着钻出被窝,在一根横管下边比一比,然后下地,踩上椅子,又去另一根横管下边比一比。但比较之后仍难确定。比较的结果只是,两根依墙横悬的暖气管子,都适宜上吊,当然了,前提是要有一根结实的绳子。于是于非愚又怪起自己来,陶陶用什么绳子上吊的呢,他也忘问夏老师了。 于非愚重又躺回床上,从不同的角度摸自己脖子。摸着摸着,他忽然想到,女人上吊可能好办一些,她们没喉结,把个绳圈随便套脖子上也就行了;可男人上吊,特别是那些喉结较大的男人,应该把绳子卡在喉结上边还是下边呢,这还真就是个问题。也许把绳子勒在喉结下边更科学些,比较容易一勒即死;而勒在喉结上边,那就如同把绳子挂在下颏上,可能也疼,甚至能磨破颏骨两侧的薄皮,但不会死人,若被人抢救下来,容易被讥为死心不诚,是做秀、整事儿。不过直接把绳圈套喉结下边也不一定稳妥,谁能保证喉结肯定会卡住绳子,而绳子不会在受力过程中自行滑脱到喉结上边呢?上吊是与地心引力做斗争呀。于非愚并没想好是否应该步陶陶后尘,也在暖气管子上吊死自己;但他是一个大喉结男人,他估计肯定有些大喉结男人会把自己的死亡方式选择为上吊,所以,他替其他打算上吊的大喉结男人为难犯愁,也是惺惺相惜的人之常情。是这之后,于非愚摸着自己的大喉结睡着以后,电话响了。不是桌上的座机电话,是他外衣兜里的手机电话,叮铃铃响了。 于非愚猛地坐了起来,那电话铃声,好像把他病后的虚弱也给赶跑了。他把手伸进外衣兜里摸电话时,惊讶得不行,都忘了自己手机还有接电话的功能。自从他出差回来,住进张巍家,给手机充上电,他就一直保持自己的手机电力充足,日夜开机。可几个月里,他的手机一次没响。那天张巍挂他手机的号码,他这边手机一点反应没有,那边那另一个于非愚却接了电话,他很气愤,过后去找移动局,还把身份证递给人家,让人家和用户登记档案对了一下。人家说没错,身份证号码都对,但由于你的手机入网手续是单位统一办的,要检查维修,还需要单位介绍信。这一下他没辙了,他手机的问题只能不了了之。可现在,他手机居然响了起来,他听着那振铃声都感到陌生。 “嗨,你是,那个也自称于非愚的人吗?”于非愚立刻听出对方是谁了,是那另一个于非愚。“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自称,我就是----”已经放弃自己名字的于非愚,在霸占了自己名字的另一个于非愚面前保持着强硬。“好好,”对方的态度倒很随和,“你不自称,你就是。咱不吵架,能见见吗?有些事我想和你说说。”“说吧。”于非愚恨不得立刻飞到那个于非愚身边,可他的表现,却是强硬之外又加了些傲慢。“见个面吧,电话里不方便说。”“那你----”于非愚问,“你怎么知道我电话的?”不过话一出口他心就虚了。果然,那另一个于非愚借题发挥起来:“我不知道你电话,我问张巍怎么找你,张巍给了我这个号码,我说这是我的号呀,可张巍说他只有这个。我先用座机打,可一打我手机就响,我只能又用手机。哼,我还想问你呢,这阵子,我电话费明显……”两人差点又吵起来。但对两人来说,交流沟通的欲望比争吵责备的欲望更强烈,他们就没吵,就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两人是在市政府前边的花园广场见的面。花园广场游人如织,但仍能找到一些僻静的地方,这是因为,人们在整个花园广场上是分散于各处的;而他们决定在这里见面,也说明,两人对这次见面都抱有警惕:选择一个闹中取静的地方谈话,能免除某种潜在的危险。谈话开始时,两人还是争执了几句,那另一个于非愚指责于非愚不该去找他妻子、儿子、岳父岳母、爸爸妈妈;而于非愚说他们就是我的妻子、儿子、岳父岳母、爸爸妈妈,我为什么不能找。两个着装不同但长相一样的男人在草坪间的长椅上面红耳赤,不时会惹来好奇的目光。这样,他们同时不耐烦地说算了算了,跟你讲不明白。接着,在另一个于非愚的要求下,于非愚保证他先不插话,有意见随后再发表,另一个于非愚才把找他的意图讲了出来。 “我家的情况,我是说我父母家乡那边的情况,过去的情况,你都知道了,我也不多说了。我现在想说的是,我堂弟于飞龙,前些天煤矿冒顶被砸死了……”“怎么,飞龙死了?”于非愚追问一句,但立刻把嘴又闭上了。“一块死的有二十三人。但国家有规定,一次死亡超过十人的,算特大事故,麻烦多,整个矿区都要停产。当地不想在生产上受太大损失,往上报时,只报九人……”于非愚忍不住又问,“瞒报十四人,上边不查?”另一个于非愚皱起了眉头,“你不不插话吗。死亡三人以上九人以下算重大事故,生产也会受影响,人家原来还想只报两人呢,只算个简单小事故就得了。明白吗,瞒二十一人也有办法,要你操心?”于非愚忙点头,“好好,我不操心。”另一个于非愚接着说,“对另外十四个死者的家属,当地政府答应多给点钱,然后他们偷偷把尸体一处理,就大事化小了。对这个,反正人死了,给的钱又多,那十四个人的家属都没意见。你听懂了吗,我叔也是同意不要尸体的家属。这回在山西处理于飞龙的事,是我陪我叔我爸去的。结果,我们一到那,一知道死人了还可以瞒报,受到启发,就想到了你----我叔愿意于飞龙还活着,而你恰恰可以充当于飞龙,这也是我们同意不要于飞龙尸体的理由……”于非愚控制不住又张嘴想喊,可要喊什么他一时没想好;而那另一个于非愚看出他要喊了,就不再说话,只看他,他便喊不出来了。另一个于非愚说,“村里没人知道于飞龙死了,连他媳妇和两个孩子都不知道。我们的想法,主要是我爸我叔的想法----不论你接不接受,都别再打断我,也别评价。这话我说不出口,好容易有勇气说了,你再打断……这事儿除了那两个老人觉得合适,没准对你也有好处,所以,等我闭嘴你再开口行吗?”于非愚想一想,点点头。另一个于非愚说,“ << 上一页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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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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