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的文学界,会写散文的比比皆是,散文集琳琅满目。散文由于在形式上不拘一格,内容上包罗万象,无可无不可,使得散文易写,却难以写精。杨朔的散文意境美、语言美,刘白羽散文激情澎湃,钱钟书散文有着水一般柔美的文字,余秋雨则能在散文中弥漫一种深沉的文化气息……固然,散文创作有其赞赏的独特风格,但能不断地突破这种风格就更属不易了。梁衡的散文却做到了这一点。 1994年六月,作家出版社出版了梁衡的散文集《只求新去处》(第二版),他在评论界一度被称为“苦吟派”。散文创作方面,无论是文体意识、诗人风骨还是理论研究,都会别有一番新见,用梁衡的话说,“语不惊人死不休,篇无新意不出手”。那么,他的散文究竟新在何处,散文创作又将延伸至哪里呢。笔者将在本文中作一浅论。 关键词新体裁;新感悟;情理相融;语言风格;理论成熟 一、体裁:新颖独到,凡而不俗 近些年散文创作显得极其活跃,看到的散文作品自然也多了起来,就连在校的广大学子们都在热衷于这种形散而神聚的文学体裁。但通篇赏读一番,能让人觉得在散文园地自成一格,并且可以让读者公认为一家的,似乎就并不多见了。梁衡在风景和人物散文方面颇有建树,即使没有自成一家,至少也异于他人之文,甚至可以说,在他的散文集中还没有雷同的作品。用柳萌的话说,看梁衡的散文是在感知一种独到的发现,独特的发现。 一个作家能在广泛题材的散文创作中写出新意,寻到独特的发现,首先在于他对题材的选择,做到新颖独到,这样在散文创作的起点上就已经异于他人了。梁衡的《夏感》和《马列公园赋》最为典型。 古往今来,历来文人墨客的散文中,惯见的多为描写春花秋月,冬之瑞雪,而专门写夏日的散文几乎未见。梁衡在夏日里又有其独到感悟。“春天的灵秀之气经过半年的积累,这时已酿成了一种磅礴之势,在田野上滚动,在天地间升腾,夏天到了。”“夏正当春华秋实之间……正是一个承前启后,生命交替的旺季。”他看到过贮满希望的春天,感受过标志着事物的终极的秋,“充满整个夏天的是一个紧张、热烈、急促的旋律”。这又似人生奋斗的年月,蜕变的季节,承接人生的理想和现实生活的纽带,这是梁衡在夏日中感悟到的。 “马列公园”是中央党校在梁衡心中的形象,“有山、有水、有湖、有亭、有桥、有榭”,但这又不是一般的园子,“这处园子里的绿,绝不是一般公园的柳浪闻莺,供情人掩身,供儿童嬉戏”,在“一片圣洁的绿海中藏着一块红色的理论阵地”,“红是热色,是亢奋,是激烈,是胜利;绿是冷色,是沉着,是冷静,是思考”。在一般人的眼中,这也不过是马列主义传播的阵地,中国共产党成长的摇篮,至少那些闲置的花草是不起眼的,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摆设罢了,但在梁衡的笔下就变成了“公园”,一个“该有这多的鲜花,这多的绿”的公园。 其次,梁衡的别致之处更多的还在于能将别人反复“咀嚼”过的题材写的耐人寻味,面对耳熟能详的事物,又能让读者感受到另一番新意来。 梁衡先生在他的散文自序中说道:“谁能摸到一点自然之脉,得到一点自然之灵,谁的创作,就会突然跃上一个高峰。”正是这种深味和把握,使他能在极为平凡的题材基础上写出自己的切身体验,言他人所未言,自然在文中流露出一种独有的审美体验视角。《冬日香山》一篇美文中,作者舍去香山的春、夏、秋三季的繁华美貌,独取洗尽铅华之后的香山着力刻画。“春天来时我看她的妩媚,夏天来时我看她的丰腴,秋天来时我看她的绰约,冬天来时却有幸窥见她的骨气。”香山红叶,众所周知。却很少有人注意冬日里萧条的景色,孰不知冬日里的香山“无花、无叶、无红、无绿,更没有多少人”,着实是“一座空落落的香山,好一个清静的世界。”作者就是迈步在这样虚静的世界中,想到了苏轼在夜深人静时有承天寺,冥冥之中感受到寺之明静如深水之中,而回到现实之中,作者又说自己冬游香山,神清气朗极像在真空之中。窥见、提炼出香山的风骨——“铮铮铁骨与浩然正气。”一种充满哲理的美,这当然也是其它季节所不能感受到的。提到草原,多数人会在脑海中闪现出“风出草低见牛羊”抑或时不时露出些不雅的沙土砾石。观赏草原,人们更多也赞同最好的季节是在一年的七、八月,而作者却在花已尽,雪未落的八月末来到草原。《草原八月末》中作者像是一位出色的绘画家在用新的画笔描绘着这片真美的草原。这是的草原除了天空的净蓝,就只有黄绿、雪白、黛绿三个层次了。他说这里的草场“不像内蒙古东部那样风出草低见牛羊,不像新疆、四川那样有皑皑雪山、郁郁的原始森林作背景。”在他的眼中,“像谁家的一个庭院。‘庭院深深,深几许’这样干净,这样整齐,这样养护得一丝不乱。”六七月的草原确实有着千姿百态的花朵,有着无际的绿海。然而作者认为,这些不过是草原装饰自己的外衣,能在花草开始衰退的八月末来到这里,看纯真的草原,这是草原的美,是“一种更纯更深的展现着灵性的美”。 二、古为今用,情理相融 走近梁衡的散文,有心的人往往都会有所感受,感受到一种林林种种、活活脱脱、流光溢彩、美不胜收的艺术世界。走进这个世界,有使人流连忘返的青山绿水,有能品味到颖异隽拔山水之思,但引起我注意的却是那些独具风格的文言句式。文章语言在结构或者句式上都时时留有古代经典散文的影子,十分得干净、凝练。这一点在学者贺绍俊的《如气相接,如影相随》中得到了确证。作者在文中用“如气相接,如影相随”真如其分说明了梁衡散文的创作与传统精神的关系。同此概括为:坚持了古代儒士的思想精神,在其当代将其发扬光大。 在选材方面,不注重人物的全部历史,只是从中精选个别细节,以窥全豹,这是古代人物散文最为典型的方式。“他复日日喊冤,并拒不剃须理发,铁窗夕照其威严之状更加如一头笼内猛狮。”“可惜已不能说话,只以手指心,表示其志已遂。”在其结构上同样浸透着憨厚的古风。前部分叙事,结尾议论点题:“呜呼,人之在世,诚搏一气也,气壮则身存事成,气馁则人亡事败。所以文天祥身系大狱中让赋《正气歌》。” 儒士一词最初出于《墨子》,在“非儒”篇里说:“今孔丘之行如此,儒士则可以疑矣。”在这里“儒士”仅是指孔子学说的人。而做官从政又是古代文人的正路,儒士文化便主要指这些从政的文人的文化传统。一直延伸至今已经显得极为虚弱、气短了,梁衡的散文便是其中一位还呈现着儒士文化传统的人。在《觅渡,觅渡,渡何处?》中就可以看到作者处处深思儒士文化的影子,通过瞿秋白的话语来反思现实生活中如何来确立自我价值观。对于儒士来说,包含着一个儒于仕的矛盾。这两者来说,是存在有尖锐的矛盾,作者就借用瞿秋白之口表达出自己的内心思想。他说瞿秋白“只要随便拔下身上的一根汗毛,悉心培植,他也会成为著名的作家、翻译家、金石家、书法家或者名医”,于是作者就叹息道:“一个人无才也就罢了,或者有一分才做一件事也就罢了。最可惜的是他有十分才只干了成了一件事,甚至一件事也没干成,这才叫后人惋惜。”无产阶级革命者的伟大之初就在于,当他面临这样一种矛盾时,他会毫不犹豫地以革命利益和人民的需要作为唯一的标准,瞿秋白就是这样。 另外一种独特的手法就是,情理相容。梁衡的山川游记散文,表面上是在带领读者游玩自己所熟悉的名山胜水,而在其美景背后却渗透着作者一番深思。《壶口瀑布》又是在最为朴实的题材基础上,同自己理性的感悟,将一次简单的游记写的耐人寻味。散文开头是一段关于水的议论:
凡世间能容、能藏、能变之物惟有水。其亦硬亦软,或傲或嗔,载舟覆舟,润物毁物,全在一瞬间之间。时桃花流水而阴柔,时又裂岸拍天 [1] [2]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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