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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育兵
(绵阳师专政史系，四川绵阳621000)
摘要: 屈原是我国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 离骚》是他的代表作。《离骚》表现出了屈原的爱国深情和崇高的人格精神。 关键词:屈原;《离骚》;人格精神
中图分类号:G41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5- 1465(2000)06- 0056- 03
屈原是我国伟大的爱国主义诗人。他学识渊博,善辞令。曾担任楚左徒、三闾大夫,主张对外联齐抗秦,对内修明法度,举用贤能,改革弊政,富国强兵,实现统一。 楚怀王昏懦,为群小包围,终于走上亲秦道路,疏远屈原。屈原在长期流放中含垢忍辱不忘国事。终因痛心国势日益危殆,进君无由,报国无门, 理想无法实现,自投汨罗江而死。 《离骚》真挚缠绵地倾吐了屈原念念不忘国家兴衰,关心人民的思想感情。表现了他不懈追求“美政”理想而与一切丑恶事物作斗争的战斗精神;揭露了贵族集团贪婪成性、结党营私、争权夺利、陷害忠良的丑恶行径。它是屈原爱国主义精神的真情流露。
一、《离骚》集中体现了屈原的爱国深情
屈原生活的年代,正是中国历史上急剧变化的战国后期。当时,七雄并起,逐鹿中原,楚国内部存在着保守派和改革派的激烈斗争,在外交上表现为亲秦、亲齐的斗争。“纵合则楚王,横成则秦帝。”[1]对内能否进行彻底改革,对外能否实行正确的外交路线,是决定国家前途和命运的关键。
屈原自早年起就汲汲自修,锻炼品质和才能,决心把一切献给祖国的富强事业。他爱祖国、爱人民,不把自己看作君主的奴仆,而是以国家的引路人自居,“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乎此度?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导乎先路”,“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但诗人的报国之志、爱国之情,却因触犯贵族集团的利益而招致重重打击,遭到“党人”的阻挠、破坏。他们“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蝇营狗苟,将楚国引向危亡的绝境,“惟乎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而楚王“荃不察余之中情兮, 反信馋而齌怒,“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诗人特立独行,深思高举,决不随俗保身,遭受迫害却仍不放弃理想。“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在极端险恶的条件下,苦闷彷徨地面对未来,叩帝阍,求佚女,询问、探索自己的出路。找灵氛占卜,巫咸降神,悲痛怅悒去国远游,驾飞龙,乘瑶车,度天河,行流沙,济赤水,神驰意纵,将翱将翔,正当升腾远游之际,“忽临睨夫旧乡”,顿生眷怀故国之情,终因难以割舍而毅然留下。“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否定了与他的爱国感情和实现理想愿望背道而驰的各种道路。“既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屈原关心祖国,上下求索,当“美政” 理想无法实现而绝望,不惜以身殉国,表现了作者对崇高理想的热烈追求和博大深沉的爱国情怀。“烈士殉国,壮夫重气,宁为兰摧玉折,不作瓦砾长存。”[2]“其词温而雅,其义皎而朗。凡百君子,莫不慕其洁高,嘉其文采,哀其不遇,而愍其志焉。”[3]高山仰止,撼人灵魂。“不有屈原,岂见《离骚》?惊才风逸,壮志烟高。山川无极,情理实劳。”[4]他惊人的才华象飘风那样奔放,宏大的志愿象云烟那样高远,山高水长,渺无踪迹,强烈的思想感情也同样无边无际。这种浓烈的爱国主义感情,具有深厚的思想基础,即缘于屈原以天下为己任,了解、同情人民,关心民苦,反映人民的呼声,“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乎民心。皇天无私阿兮，览民德焉错辅。瞻前而顾后兮，相观民之计极。”所以，流放僻远荒寂的江南，“深林杳以冥冥兮,猿狖之所居。山峻高以蔽日兮，下幽晦以多雨。霰雪纷其无垠兮，云霏霏而承宇。[5]颜色憔悴，形容枯搞，“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
也”，仍能忍受生活与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丝毫不因个人的名利得失动摇对祖国的忠诚，而是更加炽烈地怀念祖国，以死唤起楚人抗秦爱国之志，“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二、《离骚》充分展现了屈原自强不息、追求崇高的人格精神
“屈平疾王听之不聪也，谗诌之蔽明也，邪曲之害公也，方正之不容也，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6]“‘离’，别也;‘骚’，愁也;‘经’，径也;言己放逐离别，中心愁思，犹依道径，以风谏君王者也”。[7]“楚臣屈原离谗忧国，作赋以风。”.[8]可见，愤怒出诗人，《离骚》是有感于自身遭遇的愤激之作，是我国诗歌史上最长的自传体抒情诗，是屈原一生坎坷的政治生活经历的形象反映，祟高精神世界的艺术概括，集中体现了屈原“兴国”的“美政”理想。作者生活与心灵上的波卷浪翻，都反映在《离骚》当中。“其存君兴国而欲反覆之，一篇之中三致志焉。"[9]屈原虽被放逐却心向楚国，他坚贞不偷，从社会着眼，千方百计挽危亡于既倒，正道直行，志洁行芳，坚定完美的人生态度和人格理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赤子忠诚冰清玉洁，一个痛苦的灵魂离开了人世，一部伟大的作品和一个高尚的人格却留给了国人，《离骚》塑造了一个清峻高洁、超绝脱俗的抒情主人公形象，充分展现了屈原自强不息、追求崇高的人格精神。
在我国历史上，先秦诸子思想各有其倾向性，如 老子贵柔， 孔子贵仁，墨子兼爱，杨朱为我，商较尚法。而屈原则鲜明地宣称自己“好修”，即爱美、向往“美政”理想。 屈原十分爱美，为追求美好事物和美好理想而终身奋斗。在《离骚》中，“美”、“修”、“姱”等字出现了二十多次。“美名”的句子:“肇锡余以嘉名”，“恐修名之不立”，均含有美好的意思。“美德”的句子:“纷吾既有此内美兮”，“荀余情其信芳”，都是讲美好的思想品格。“美人”的句子:“恐美人之迟暮”，“众女嫉余之蛾眉兮”，都是比喻美好之人、理想之佳人。作者借芳香美丽的花 草寄托热烈的爱美心理.美好情操。“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指的是服饰自美。“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折琼枝以为羞兮，精琼爢以为粻”，指的是饮食之美。“驷玉虬以乘翳兮”，“为余驾飞龙兮，杂瑶象以为车”，指的是车驾之美。“鸣玉鸾之啾啾”，“奏《九歌》而舞《韶》兮”，指声乐之美。“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指地址之美……各种美好的事物汇聚在一起，丰富了诗人的爱美意识，表达了诗人爱好修洁，向往美好事物的思想感情。为实现对美好事物的追求而坚定不移、百折不挠，“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 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芷;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这与孔子“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10]的道德修养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屈原“兴国”的“美政”理想，是把楚国推上富强的道路，“昔三后之纯粹兮，固众芳之所在”，“彼尧舜之耿介兮，既遵道而得路”，“汤、禹俨而祗敬兮，周论道而莫差”，“举贤而授能兮，循绳墨而不颇。”表达了辅佐楚王实现尧舜禹汤文武式的“美政”，渴望天下统一，国家强盛的理想，“汨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 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吟唱生命短暂，却不消沉颓唐，而是奋发自励，激起对人生价值的追求，“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只争朝夕地完善人格修养，实现永恒的生命价值。 由此可见，诗人无论从物到人，还是从自然到社会政治，只要是美好的，他都大力提倡，身体力行，在腥躁并御，阴阳易位，举世混浊，众人皆醉的黑暗时代，屈原爱美、追求“美政”的思想是难能可贵的。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屈原以“内美”与“修能”兼具自许。注重外美的修饰，更主张内美与外美的和谐一致，培养祟高的情操，对“保厥美以骄傲兮，日康娱以淫游”的美女宓妃和“羌无实而容长”，“委厥美以从俗”的兰花持鄙弃态度，“虽信美而无礼兮，来违弃而改求”。他曾呕心沥血、广泛地培养各种人才，“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畦留夷与揭车兮，杂杜衡与芳芷。冀枝叶之峻茂兮，愿竢时乎吾将刈”。但是，诗人辛勤培养的人才也遭到严重摧残，被拉拢收买，抛弃美质，随波逐流，“兰芷变而不芳兮，荃蕙化而为茅，何昔日之芳 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诗人悲愤填膺，痛斥变质的人，并以自己在政治上、道德上的实际表现保证真善美的统一,“夫维圣哲以茂行兮,苟得用此下土”,只有德才兼备,才能治理好天下。诗人将悲愤之情贯注到作品之中,刻 画了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物形象:一种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的爱国志士,这是屈原自身的真实写照;一种是“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的无耻党人,这是上官大夫等反动贵族的化身。通过鲜明对照,歌颂了爱国者的正直、耿介,痛斥了党人的无耻、丑恶。在严酷的政治斗争中,屈原仍然坚持自己的美政理想,“唯昭质其犹未亏”,“芳至今犹未沫”。深刻认识到美丑、善恶、忠奸、正邪永远都是对立的,不可调和的,“挚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圆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淤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11] 三、屈原爱国精神与崇高人格力量的深远影响
屈原爱祖国、爱人民的高尚爱国主义精神,自强不息,追求真理的人格精神,对中华民族精神及优秀文化传统的形成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我国思想史上留下了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自终末以来,名儒博达之士,著造词赋,莫不拟则其仪表,祖式其模范,取其要妙,窃其化藻。所谓金相玉质,百世无匹各垂罔极,永不刊灭者矣。”[12]汉魏著造词赋的作家如贾谊以及后世的大诗人如 李白、 杜甫、 苏轼、陆游、 辛弃疾等,无不受到其思想熏陶和艺术滋养。贾谊以《吊屈原赋》表达了对屈原的崇敬,并寄托人生感叹。 司马迁为之立传,并以其精神鞭策自己,完成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13]的历史巨著《史记》。李白一生傲岸,不摧眉折腰事权贵,却深深景慕屈原,慨叹“屈原词赋悬日月,楚王台榭空山丘。”[14]“窃攀屈宋宜方驾,恐与齐梁作后尘”[15],杜甫忧国忧民,更是屈原爱国主义精神的继承人……“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16]“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17]“我们自古以来,就有埋头苦干的人,有拼命硬干的人,有为民请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虽是等于为帝王将相作家谱的所谓‘正史’,也往往掩不住他们的光辉,这就是中国的脊梁。”[18]屈原的理想虽未实现,但他的思想并未泯灭,可与日月争辉,流风遗响,穿越时空,至今仍闪耀着历史的光芒,似一盏明灯,朗照着后人奋勇前行的漫漫征程。“一国之能立于世界,必有其国民独具之特质,上至法律道德,以至风俗习惯、文学艺术,皆有一种独立之精神,祖父传之,子孙继之,然后群乃结,国乃成,斯实民族主义之根柢源泉矣。”[19]《离骚》把个人的身世、国家的命运,变成了哀怨和愤怒,火浆似的喷射出来,炙烤着、燃烧着千百万人的心。它可以增强人们的信心,鼓舞人们的斗志,激励人们追求美好事物,获得奋发向上的精神动力,得到悲壮慷慨的人生价值升华。屈原作为理想的殉难者,后人必将从他的身上受到巨大的感召,“楚人悲屈原,千载意未歇。精魂飘何在,父老空哽咽。至今沧江上,投饭救饥渴。遗风成竞渡,哀叶楚山裂”。[20]屈原深厚的爱国主义感情,崇高的人格,宁死不屈的斗争精神,必将润泽一代又一代炎黄子孙的心田,植根华夏热土,对建构我国现代民族精神产生重要影响,使中华民族巍然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①收稿日期:2000-07-15
作者简介:覃育兵(1963-),男,四川什邡人,四川绵阳师专政史系讲师,主要从事文学、历史文献及应用写作研究。
参考文献:
[1]《战国策·楚策》。 [2]刘知几《史通·直书》。 [3][7]王逸《离骚经序》。 [4]刘勰《文心雕龙·辨骚》。 [5]屈原《涉江》。 [6][9][11]司马迁《史记·屈原贾生列传》。 [8] 班固《汉书·艺文志》。 [10]孔子《 论语·雍也》。 [12]王逸《楚辞章句序》。[13]鲁迅《汉文学史纲要》。 [14]李白《江山吟》。 [15]杜甫《戏为六绝句》。 [16]孔子《论语·子罕》。 [17]《孟子·滕文公下》。 [18]鲁迅《 中国人失掉自信力了吗》。 [19] 梁启超《新民说》。 [20]苏轼《屈原塔》。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