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端午节,过去不久。由于许多地方,许多人,都将其当作一个纪念屈原的节日来过,于是乎端午节前前后后的那些日子,大家又把《离骚》拿出来重新温习了一阵。读的读,背的背,朗诵的朗诵,一时之间,弄得好不热闹。屈大夫若是在天有灵,真够他老人老人家欣慰好一阵子的。 说到读《离骚》,自古及今,人们大都是读纸面。 纸面上的《离骚》,虽然格调很沉重,很迷惘,很惆怅,写得却是很华彩,很瑰丽。三闾大夫学富五车,才高八斗,而又大笔如椽,从他“血管里流出来的都是血”,就是想不写好都不可能啊!所以,这诗虽则是忧伤,却也是一种“美丽的忧伤”,约等于我们曾经所津津乐道的所谓的“美丽的乡愁”。 从纸面上读《离骚》,文化人,不是文化人但却热爱文化的人,青年学生,都这么读,读的结果是得出一个大家伙公认的结论:《离骚》乃是“辞赋之祖”,乃是中国诗歌的经典!还真没说的,这个结论真的是“放之四海而皆准”。 然而,我以为读《离骚》不止一种读法,不光是读纸面,还有一种重要的读法,那就是读纸背。 纸背上的《离骚》,一点的华彩都是没有的,有的是什么呢?有的是失败,失败,再失败;有的是庙堂坍塌,社稷为墟,国都为秦郡;有的是佞人立朝,贤士在野,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大大小小的政治家们,以及以天下为己任,抱定“吃政治饭”理想的人们,不读《离骚》则罢,读则宜读纸背。 读纸背,才能读出硬道理,这个硬道理就是既然要吃“政治饭”,那么你就得按照政治的“游戏规则”行事。最要紧的是,你在“立功”之前,先要“立德、立言”,“立德、立言”之前,先要“立身”。亦即是说,为要建功立业,你先要立住“足”,你先得站稳脚跟,立于不败之地,不要被坏人掀翻了,你在政治上得有“自全之道”,你得有保全自己的本领。 如果你在政治上不能保全自己,被坏人、佞人把你搞掉了,那么,不管你的个人品质有多么崇高,不管你的政治主张有多么正确,不管你有多么爱国爱民,不管你有多么想要兼济天下苍生,你在“政治上已经不存在”了,一切便都是假的,完全的无济于事了。剩下的,只有悲悲切切地去写《离骚》,写完了,然后跳江… 对于政治人物而言,读《离骚》读纸背,应该读出一个“临事而惧”,知道《离骚》可读而不可写,从一开始,就死了写《离骚》的这颗心! 《离骚》的两种读法,结果自然是完全的不同。 读纸面者,以作者为宗师,为鼻祖,为楷模。 读纸背者,以作者为“前车之覆,后车之鉴”。 前者把《离骚》作范文,并且“学而时习之”。 后者则以《离骚》为英雄末路,暮鼓晨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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