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和尚听潮,武行者出家,浪里白条张顺射鱼……《水浒传》中的许多故事,都显现着杭州的文脉——在近日召开的“杭州与水浒学术研讨会暨中国水浒学会2009年会”上,全国近百名专家齐聚杭州,研讨的中心话题就是:《水浒传》里,抹不掉杭州地域文化印记。
会后,中国水浒学会常务理事、浙江水浒研究会会长马成生接受了本报的专访。身为钱钟书弟子的他,从地理态势、气候物象、方言运用、风俗描绘等全方面来论证,杭州才是水浒故事孕育与发展最重要的地方,杭州就是“钱塘施耐庵”长期居住的地方。这个观点,得到了中国人民大学教授李永祜、中国水浒学会会长佘大平、作家吴越等多位专家的支持。
关于杭州与水浒千丝万缕联系的证据,马成生专门写了本书叫《杭州与水浒》。研究生毕业他写了关于《水浒》评本的研究论文,这篇论文是当年钱老师指导下唯一一篇被评为“优秀”的。从此,马成生就走上了“水学”研究的道路,一走就是一辈子。
证据一:
早在明代,学者就提出杭州是孕育水浒文化的地方
最早提出《水浒传》为“钱塘施耐庵的本”,是明代杭州的藏书家与著作家郎瑛。与郎瑛大体同时的藏书家高儒,进士出身的著作家田汝成,举人出身的藏书家、著作家胡应麟,进士出身的著作家王圻,都一致肯定《水浒传》作者是施耐庵,是“钱塘人”、“越人”、“武林人”,都说的是杭州人。在明代,尚未发现文献对此提出过否定的观点。
南宋时期,杭州是全国最大的城市,人口最多、经济最繁荣,文化娱乐事业最为发达。源于北宋梁山一带的“宋江事”——以宋江为首的水浒英雄故事,也就在杭州发达的文化娱乐中孕育着、发展着。终于,在街谈巷语、瓦子勾栏中传诵与说唱的基础上,产生了以水浒英雄个人命名的单篇水浒英雄故事,如《石头孙立》、《青面兽》、《花和尚》、《武行者》等。随之,才有了长篇集体见于《大宋宣和遗事》中的水浒英雄故事,并逐渐演化发展成书。
证据二:
江南特别是杭州的地理气象描写出奇准确
写小说需要想象,脱离了真实场景的依托,免不了和现实有些误差。但如果是取材与真实场景的小说故事,就能从字里行间找到佐证。
《水浒传》里凡是写到长江以北的部分,无论从地理态势还是气候物象,经常会出现与实际情况不一致的错误。比如鲁智深自五台山文殊院到开封大相国寺,该是南行,却错向东南千余里的青州。“林冲雪夜上梁山”。杨雄、石秀为杀潘巧云而上的翠屏山,戴宗、李逵找公孙胜而上的九宫山等,都是寒凝大地、冰封世界的时候,书中却写成“山排巨浪”、“漫漫青草”、“飞泉瀑布”,更有“新鲜果子”等竟然像春夏季节。所以很多专家们都肯定,“水浒”的作者,根本不知道北方的严冬是何等模样。
而相反的,长江以南,特别是杭州一带,则写得非常具体真实而且准确。不仅是临平山、古荡、灵隐寺、吴山等较显著的地方,就是少为人知的小村如五云山麓的范村,花港南侧的定香桥也是如此。至于气候物象,如西湖春日的“水色拖兰”,“山光叠翠”都写得很传神,更有“苏公堤桃红柳绿”、“三天竺哓霞低垂”等西湖景点的逼真写照,这都分明显示出作者对杭州的无比熟悉。
证据三:
翻翻“水浒”到处都是杭州腔的“儿尾词”
再从方言土语的运用来看,《水浒传》中运用的语言,专家们指出属于“吴语”,通行于浙江省大部与江苏省东南部,同时也融进一些杭州地区极小范围中的方言土语,最为突出的就是杭州腔的“儿尾词”,在书中运用的频率极高。
如开头的王进挑了“担儿”,史进戴了“帽儿”,李忠“插把纸标儿”,打破郑屠脑袋时“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一直用到了全书结束。有方言专家指出,这个“儿尾词”,基本上只通行于杭州城区和城郊结合地带,而《水浒传》中,不仅运用得多,而且运用得极为熟练。仅此一点,就可以看出这个作者长期生活在这一极小范围内,可以说,是个地地道道的“老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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