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孟子“养气说”,把“气”(思想道德修养)和“言”(文章的外部表现形式)的关系比作水和浮物的关系。水大而物之浮者大小必现,气盛则言之短长与声之高下者皆宜。是故“仁义之人,其言蔼如也。”思想道德修养充实的人,写出的不论语句长短和声调高低都会是恰当适宜的。如果一味从句式长短、使事用典、音韵铿锵等外部形式上下功夫,不是舍其本而求其末了吗?写作要以养气为先,思想道德修养充实,写文章自然会纵横无碍、挥洒自如。韩愈反复强调作家主观道德修养的重要,既是继承并发展初唐古文运动普遍强调的“必先道德而后文艺”的观点,也是针对六朝作家普遍不太重视道德修养而提出的批评。他本人言行不敢有愧于道,闲居思念的是前古当今治理天下的道理,追求的是儒家的哲学、政治、伦理道德修养。“自五经之外,百氏之书未有闻而不求,得而不观。”从中汲取道统的营养。
今天,随着时代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我们所谓的”“气”已不仅仅是韩愈的“儒家道德”,它被赋予了新的内容。用科学的世界观观察世界,用唯物主义方法论武装头脑,积极用世,冷静地观察和反映客观现实生活,永远保持一颗善良的心,则是我们应该永远追求的。
如何炼“气”呢?换句话说,如何加强思想道德修养呢?韩愈古文理论的出发点是“文道统一”。他学习古书,不仅好其词,更好其道,“道”是决定“文”的,文道兼备,才能发挥积极的社会作用。关心政治,关心社会,关心民生疾苦,以时代为己任,才能很好地练气。中唐时期的社会,迫切需要加强中央集权的统治,韩愈以儒家“道统”继承人自居,维护国家统一,反对藩镇割据;提倡“仁政”,反对横征暴敛;崇尚儒学,反对佛、道,希望通过恢复儒学“道统”,维护和复兴唐王朝的统治秩序。韩愈五十一岁时,上《论佛骨表》,触怒宪宗皇帝,几被处死。他身体一直不好,年轻时即齿脱发白,只活了五十七岁。在他生活比较安定的晚年,何苦惹祸上身、贬官于蛮荒之地呢?韩愈是儒家的忠实信徒,一生“斥佛老”不遗余力。宪宗皇帝为祈求福寿,将佛骨--据说是如来佛祖的一截手指骨--迎入宫中供奉,轰动长安,闹得沸沸扬扬。本来,经过几十年尊崇和提倡,寺院已经占有大片的土地,控制了大批劳动力,并享有免税特权,占了很大一块国家财政收入。宪宗皇帝这样做,起了很坏的示范带动作用,自然愈发的乌烟瘴气了。韩愈尖锐地指出:周代以前帝王长寿,不是因为奉佛;东汉以后帝王奉佛,结果乱亡相继,乃更得祸。”并且指出佛教盛行已使越来越多的劳动力流向寺院,虔心礼佛导致风俗败坏,造成极大的社会危害。他从儒家道统出发,指出佛教不过是“夷狄之一法”,“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与中国传统的“先王之道”相违背。这一振聋发聩的主张虽然从巩固封建统治出发,维护的是统治阶级的利益,但没有信仰和胆气,是做不出来的。有“道”然后有“文”,为“道”而“文”,体现的正是韩愈大无畏的精神,强烈的历史责任感,舍己为民的气魄。这些,不通过加强思想道德修养是做不到的。
韩愈除了提出一颗恒心钻研古圣贤之言、志虑纯正外,还是出了“物不得其平则鸣”的观点。就是作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文章来自现实生活对作家的感发而造成的思想感情的郁积。他说:“夫和平之音淡薄,而愁思之声要妙;欢愉之词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是故文章之作,恒发于羁旅草野。”这一观点,上呈司马迁“发奋读书”说,下启欧阳修“诗穷而后工”的论点。一切想在作文上取得成绩的人,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历经磨练,才能望有所收获。
感情充沛,气势旺盛,有利于文章气韵流动,风采卓然。这大概是炼“气”的具体体现。韩愈散文,无论书启赠序、哀辞祭文,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笔端倾注强烈的思想感情。韩愈写文章,真是千锤百炼,反复推敲,力求纯正。在语言的简洁上,韩愈提出“文从字顺各识职”,和莫伯桑说的“不论一个作家所要描写的东西是什么,只有一个词可供他使用,用一个动词要使对象生动,用一个形容词要使对象的性质鲜明,因此就得去寻找,直到找到这个词”何其神似也。
韩愈的古文运动离我们已十分遥远,他的文章却近在眼前。我体味他那一颗孤独炽热的心,在深深的夜里,不能成眠。我想,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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