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想到了丈夫什么意思。这时夏小雨的口齿已清楚起来,他目光炯炯地说,但它现在在咱手里,就是咱的钱了,我妈可以装成侯雪岩取出它来。现在唐红需要做的是,设法了解与这钱有关的一些情况,比如它是否是芳芳舅舅给她妈的,比如芳芳是否知道这笔钱的存在,比如是否为这张存折的失踪办过挂失,比如侯雪岩是否是芳芳的妈妈……当然,有些情况可能打听不到,但有些情况则必须知道,尤其是最后两项。在陈述以上诸点时,夏小雨也羞愧忐忑,也内疚不安,但他有办法让它们一闪即逝。他说,他也不想这么干,可拗不过他爸他妈,是他们把这死去的一万美元救活了,否则衣服送到一个农村灾民手里,都不一定会发现衣服上的暗兜,发现了他们也不一定能想到将它变废为宝;他又说,占芳芳的便宜不必有心理负担,芳芳家从她爸那辈就有权有势,有办法收括民脂民膏,那民脂民膏里就也有夏家的和唐家的份,他们用这种方式收回自己应得的财富,虽然手段卑劣,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还说,唐红你不必怕出什么麻烦,一个是他已经打听好了,取到期的死期存款不用任何证件,当然他也想到了了解清楚侯雪岩的情况后,要做一个假身份证,再一个,有事也有他妈一个老太太担着,一旦出现问题,老太太已想好了保护儿子儿媳的说法;他最后说,如果唐红你不同意我们的做法甚至去给芳芳通风报信,那丢脸的虽然是你丈夫和公婆,但由于你和丈夫公婆的特殊关系,也清白不了干净不成…… 在听夏小雨说话的过程中,唐红傻了一样呆坐下去,倒没坐地上,是坐在饭厅的一把椅子上。等夏小雨说完,喘吁吁地看她时,她才从呆傻状态中回过神来,她有气无力地表示,要看看存折。夏小雨说你不用看,你记住侯雪岩这三个字就行了,再尽可能多地打听些她的情况。唐红想想说,我只想看看,存美元的存折和存人民币的存折有什么不同,我没见过美元还不能见见存美元的存折吗。夏小雨心软了,离开饭厅又踅回来,打开一个里三层外三层的纸包,把张巴掌大小、纸质灰白的存单冲唐红展开。他没把它交她手里。 唐红探头看那存单。先看到的是中国银行四个大字,“国”是繁体字,还有横贯存单的一个长条红戳也比较醒目,写着“到期日自动转存两次”。接着,她看到的一系列内容几乎同时映入她眼中:1990年3月5日;一万美元;外币定期存款存单;侯雪岩;三年……唐红算了一下,然后抬头对夏小雨说,现在这笔钱等于已经自动转存三次了,这第三次,大概只能按活期付息吧?她说话时,夏小雨点头,而夏小雨点头时,唐红一下从椅子上窜起来,伸手去夺他手中的存单。这时候,表情呆傻的唐红动作却像只下山的豹子。但夏小雨是只敏捷的鬣狗,他虽然心软了,虽然在听唐红说话并且点头,可他对唐红的突然袭击早有防范。他回手收起手上的存单,呵斥唐红:你理智点。
下一天中午,唐红一进婆婆家门,婆婆和公公就迎了上来,笑着问她在食堂吃没,吃得好不,还要不要再吃点;而晚上她还坐在公交车上,夏小雨就迫不及待地打来电话,问她是否见到了芳芳,打听明白侯雪岩的情况没。再下一天,还是如此,中午时的婆婆公公,傍晚时的丈夫,把那种没说出来的期待和说出来的渴望,赤裸裸地表现了出来。再再下一天,在婆婆家,儿子夏天忽然神秘地问她,为什么不肯为他攥点美元:以后我读哈佛要用美元呀。夏天英语学得也不错,和手风琴一样,他一直有个单独的英语老师;和手风琴老师不一样的是,英语老师上门授课。 我们可以想见唐红已经难心到了何种程度。 这天下午,才两点多,见芳芳又现出一副闹心的样子,唐红便主动约芳芳,到办公楼顶层的健身房活动活动。最近芳芳常失魂落魄,闷闷不乐,这唐红看出来了。以前的芳芳从容不迫,无忧无虑,偶尔失魂落魄闷闷不乐了,会主动对唐红说。但最近她没对唐红说过什么,只是独自失魂落魄和闷闷不乐,常常跑到健身房去,折腾得自己散架了一样。她去健身房根本不管是不是工作时间。唐红则不这样,唐红去健身房,总利用上午十点到十点半和下午三点到三点半的机关法定休息时间,绝大多数健身的人也都这样。这会两点半还不到,健身房里静悄悄的,唐红和芳芳,就来了这里,在相邻的两件器械上坐下和躺下,但没运动。她们东一句西一句地说闲话,并且彼此回避对方的眼睛。 唐红需要打听的事情并不复杂,至少最基本的东西并不复杂,在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中,她那些干货,可以以如下的方式从嘴里溜出:一个人过日子虽然自由,可还是太孤单吧?不像以前你妈在,也有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哎,你妈去世几年了?她叫侯什么来的?那年你那美国舅回来,和你妈还亲吗?那时你爸刚去世吧,他都送你们什么礼物了……说这些话而不是说别的,芳芳似乎没有反感,还更愿意响应,似乎,这样的话题能让她缓解失魂落魄与闷闷不乐。于是,唐红也就不以打探人家隐私为忤了,起码她那跳跃婉转的问题,能得以问得一路畅通。后来,唐红想了解的情况差不多了解完了,至少,她需要知道的结果通过对芳芳的回答的分析提炼能够得出了,她们才开始活动,让身体出汗。这时芳芳的手机响了,芳芳一跃而起,离开她身下的器械,背过身子接听电话。 “芳芳--”芳芳知道,我们也可以知道,打来电话的是曲直,但唐红不知道。“这几天你好吗?” “哎,我,好好--”芳芳明显有些激动,但她的表现不能太过明显。她的激动可以让电话另一端的曲直听出来,却不想让身边的唐红看出来。“你在哪?” “刚离开张集,往沈阳赶呢。” “你,你这几天好吗?” “很好,主要是我想好了,我,接受你的意见,我已经和她谈了。” “你,谢谢你,我爱你。” “我愿意接受,而且我也想明白自己了,其实我也非常爱你。” “又骗谁呢。”这是唐红跨在自行车计数器上小声说的。她不是说曲直,她不知道那边是曲直,也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她是在调侃好朋友芳芳。她的意思是,你可以对无数男人说“我爱你”,可你的“我爱你”从不作数。芳芳听到了她的话,但没理她。她只顾说谢谢了。 “谢谢你。她什么态度?” “同意了。” “对不起她。” “跟你无关,没有你我也要离婚的。在和她谈之前,我只是没想好我对你只是一般喜欢还是爱。其实我也有点不相信你的表白--请你理解,我对你的婚姻爱情观和你在男女问题上所持的态度,不是那么,太放心……” “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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