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敛与激情之间——评巴音博罗的诗集《龙的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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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敛与激情之间——评巴音博罗的诗集《龙的纪年》

桥坍塌了》、《垃圾场》、《小镇荒芜的剧院》都无疑是以强烈的现实揭示性来进行叙述的。而在《陀螺之歌》、《一只蜗牛多么慢呀》之中，诗人不但要以真实的情感揭露现实生活之中的无奈，同样也要揭示现实与历史时间之中的某种独特感受，在《陀螺之歌》的结尾：
　　如果有人不喜欢鞭子
　　就如陀螺不喜欢旋转
　　根本不是陀螺，也不是月亮
　　在这个没有主角的年代
　　谁也不能被记起
　　谁也不能被忘掉！
　　中，我们不但可以体会到“没有英雄的年代，多么可悲”的慨叹，更为重要的是，在一种近乎鞭策甚或自虐的情结中说明现实生活的多重意义和多个侧面——现实生活在某种程度或许正是一座寓言之城，而直面生活、破除寓言的符码恰恰是诗人要予以展示的一种东西——如果可以追溯历史的话，那么，这种情怀展示无疑是来自特定时代的折光，自然，它也与这位满族青年诗人一贯的激荡胸怀和苍茫体验密不可分。
　　
　　三　　
　　从卷四“东方之莲”开始，巴音博罗正以一种历史文化的视角表达自己对传统文化的某种意识。然而，与《小提琴独奏：梁祝》、《编钟》、《水墨十三帖》等传统意识极强的题材相比，我们似乎应当更看重长诗《莲》。《莲》是以从普遍于池塘沉睡的“莲”的形象，拓展到东方沉睡之莲的巨大意象的。但在这首颇具散文特色的诗歌中，巴音博罗总是以不断插入提纲挈领的语句来导引自己的诗篇。因而，在“你是东方的一朵偈语”、“每一座小小的莲花之房都住着我——美的力量的向导和仆人”、“莲无忧。莲在东方古国的巨硕伤口里合拢裙裾，成为九十九朵神秘的意象”、“这水上的印象派之花是否就是万佛之座？”、“莲灯啊，请照一照人的心灵！”、“莲，从古典射向后现代的最后一支悲情令箭”这样的带有系列性和序列性的句子中，诗人不断延展的心态意识正逐步呈现出来。“东方之莲”不但是诗人的禅意生命以及现实情境下生活在北国边远小城的生动写照，而且，也无疑是诗人的一次心灵独白——他把莲作为一种可以代表传统文化的象征事物，而莲的神秘感、宗教情怀、救赎意识同样也是诗人的所思所想。当然，即使在这些简单的序列性句子中，诗人由古至今、关注现实的意绪也是一目了然的，因而，所谓“东方之莲”最后其实也就转变为在东方文化下一次现实的指向和现实关怀。
　　以主旨追忆的方式，将“哭泣的经典”作为短诗卷五无疑是一次较为成功的安排。这是一次欲哭无泪的描述。第一首诗《补一张婚纱照》是以对比的方式，将诗人与妻子人到中年追忆以往的心理展示得一览无遗——在遍布年青新郎、新娘的影楼里，我和妻子是那样的不合时宜，但随着一声声“咔嚓，咔嚓，咔嚓”，确实“什么都得到了重现！”而在平淡无奇的《父亲和酒》中：
　　节日丰盛的家宴上
　　喝了一辈子酒的父亲
　　一边低头扒饭，一边不时地
　　瞅着豪饮的儿子们
　　
　　我不敢看父亲的眼睛
　　衰老而病着的父亲啊
　　我一直不敢看那双眼睛的亮光
　　酒液像无比锋利的刀子
　　慢慢地割着我灼热的胃
　　
　　而母亲也呆坐一旁
　　嘴角上的皱纹
　　像一辈子的唠叨
　　这是一次非常实在、日常化的写作。而隐含在其中的内蕴也是深刻的，究竟什么是诗？或许看到这样质朴的作品之后，我们不难发现：打动读者的或许不在于华丽的词汇，而只在于动人的真情。
　　至此，从《白菜心》到《补一张婚纱照》、《父亲和酒》，我们无疑看到了诗人的一种可贵的内敛气息，当然，这种内敛往往在我们回顾诗人以往的创作时会更加明显。但中年心态的内敛并不能完全掩盖当年《苍黄九章》、《悲怆四重奏》中的激情跌宕。于是，在最后的长诗卷当中，以《回望》、《龙》作为诗集的“压卷之作”无疑在说明，停泊在诗人心中的汹涌豪情或许还有许多许多。而对于广受读者瞩目的《回望》（同时也是笔者花费大量篇幅进行论述的一首系列死亡长诗）等巨制，正是诗人全部才华在一种综合性的历史空间和生命场景下的辉煌呈现。
　　总之，《龙的纪年》无疑是一部可以充分代表巴音博罗在世纪交接时的心路历程的厚重之作。在当下诗坛平静而又喧嚣的语境下，集多年之力完成的《龙的纪年》虽不能引起往日的轰动，但它的出现无疑会在真正爱好诗歌的读者那里得到灵魂上的共振的。而这篇“在激情与内敛之间”的空间阐释行将结束之时，我愿意引述诗人在后记中的最后一段叙述作为结语：“年轻时我寻求日出时的激情，现在我祈求日落时的宁静，而出自我笔端的诗句，它们一旦流淌出来，就不仅仅属于我了。”或许，在这样的语句中，我们可以触及的不仅仅是诗人的人生感叹，它无疑还含有巴音博罗未来诗意追求的种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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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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