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内敛与激情之间——评巴音博罗的诗集《龙的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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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内敛与激情之间——评巴音博罗的诗集《龙的纪年》

来源：张立群

　　一　　
　　在新近出版的诗集《龙的纪年》的自序中，巴音博罗以“仅就诗歌而言，从简入繁，又弃繁入简，似乎正应了前人所言：‘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这三层体悟。诗似乎越写越少越写越难了，而快乐之神却经常降临”的著名的“三重境界”说，将自己多年创作的体味合盘托出，从而在充分显示一种平和甚至是人到中年式的旷远心态中，表达自己已经处于“游刃有余”状态下进行创作的事实。实际上，《龙的纪年》也恰恰是这样一次集中展示。不过，这并非是说诗人已经完全改变了以往的风格，而只是证明历经多年写作之后的一种诗艺上的成熟。
　　然而，即便如此，选择“在激情与内敛之间”为题，还是期待以一种“模糊的状态”为诗人近些年来创作变化进行一次整体性的描述；而其具体的命名原因还与诗集《龙的纪年》的安排顺序有关——《龙的纪年》不是按照时间顺序进行诗集编排的，这虽然会让我们常常在失去时间感的前提下很难辨认隐含于其中的创作轨迹，但是，与此同时，诗人又以精明的方式进行了分类的安排，从而在打破时间的前提下，开拓了其特有的诗意空间。当然，如果可以仔细辨认的话，那么，在《龙的纪年》中还有一种无意识的编排路向是非常值得读者注意的：即翻开诗集的卷一的第一首诗《白菜心》，我们就会在诗人对这颗“田畴上壮健的处女”之“裙裾”进行层层掀起，但结尾处的
　　裙裾呀，当我剥掉最后一片
　　一片翘翼……晚风凄迷
　　“她是无意的。”菜根说：
　　“这是一棵空心菜！”
　　却使诗歌在平凡的剥离和宁静叙述的过程中发现了一次对本质过程的探寻。而在诗集的最后一辑长诗卷当中，闻名遐迩的《回望》特别是最后的《龙》又让我们在整部诗集没有收录当年的“女真系列”的前提下，仍然可以体会到苍茫、雄浑的写作风格，于是，在“探寻本质——激情洋溢”的序列中，我们则发现了内敛与激情的对应结构。而这种过程乃至对应结构，是可以从诗集的第一首一直持续到最后一辑长诗卷之前的，因此，以“内敛、激情”为题的目的也是明显的——它就是要以一种非具体化的命名囊括诗集的整体特征。
　　
　　二　　
　　当然，在具体进入《龙的纪年》之前，我们还要援引诗集“后记”的开头语“一切阅读都暗示着一项合作——读者和作者之间的心灵对话。”确实，无论对诗歌的书写还是阅读，在当下的语境中，都似乎以进入一种“个人化”的境地——而在“个人化”评判的最高境界中，评判者的言说方式甚或对错已经失去其应有的意义，我们需要的只是对其评判的“个人化”予以关注，而在这种前提下，所有的肆意妄谈都将具有其自身的合理性。
　　从卷一“沙粒与黄金”的名字中，似乎就已经预示这将是以对比的方式完成的一辑短诗。在《采金船》中，巴音博罗是以“这是生活的真谛，大多数人体悟不到”的方式说出一种生活哲理：
　　每天都两手空空怅然而返
　　仿佛远远观望的我，清水一滴
　　掠过采金船。我的理想
　　仍然是重新回到属于我的河流
　　顺势而下，寻找到自己的归宿
　　我们比沙子更像沙子
　　所以无意中总是遮蔽金子的光芒
　　的确，每天在采金船上辛苦作业，结果也许并未有金子可以发现；而常常处于茫然无知的“我们”，也许并不及含有微金的细沙，所以遮蔽金子的光芒无疑是一个日常俗境，但隐含于其中的诗歌张力却是非常强大的。同样采取对比方式进行创作的还有《哑钟》，在这首每节两行的诗篇中，不开口的钟是因为一百年前的一声巨雷，然而，“那簌簌震落的，不仅仅是铭刻的梵文，也有钟声想像不到的无边寂静！”这无疑是一种动中有静的描写方式，但在从事物中寻找事物的过程中，诗人强烈的个体认知正灌于其中，而有关这一特点，也正是“沙粒与黄金”的整体特征。
　　而在卷二“鲜花不能对抗子弹”中，诗人或许更注重一种悲悯情怀与生命感悟意识的展示。从《不要惊动悬崖上的鹰》开始，苍老中的英雄意识和生命感悟情怀就不断浮现在诗歌之中；《给世界上最后七只名叫朱鹮的鸟》、《灭绝物种纪念碑》、《被杀戮的动物的眼泪》、《困兽》、《虎》无论就题目还是内容上看，都无疑与生命悲悯甚至通俗语言中的环境意识有关。但最能体现诗人这种诗意情怀的自然是《鲜花不能对抗子弹》：
　　鲜花不能对抗子弹
　　但是少女们能
　　少女们踮起脚跟只消用一个个热吻
　　就能把冷却的子弹刹那融化
　　
　　鲜花不能对抗子弹
　　但母亲们能
　　母亲们挥舞着炊烟般的纱巾
　　就能让旋转着的子弹减速、跌落
　　
　　鲜花不能对抗子弹
　　但孩子们能
　　那无数雀跃张开的翅膀
　　使扣动扳机的手指节节断掉
　　
　　鲜花不能对抗子弹
　　也许枪管能
　　只需用力把它扭曲、弯折
　　再厉害的子弹也失去了唯一通道
　　
　　哦，也许这一切都是虚妄的愚行
　　鲜花不能对抗子弹
　　但死亡能
　　死亡用它宽广无边的岑寂
　　使人们在巨大的欢呼之后：自悼
　　这里，诗人相继以象征生命的少女们、象征情感的母亲们、象征童心的孩子们、象征暴力甚或物质本身的枪管以及生命终极死亡来反复说明“鲜花不能对抗子弹”的事实——象征欢乐、幸福甚至与爱有关的鲜花自然无法对抗子弹的，但在生命、情感、童心、暴力特别是在死亡自悼的面前，一切源自暴力的欲望正被消解，于是，在巨大的反讽中，子弹这一或许在许多人那里无比强大的东西正被诗人进行着无情的嘲弄。当然，《鲜花不能对抗子弹》所蕴涵的内容是丰富的，或许正因为如此，其悲悯意识才能在无以复加的前提下得以展示。
　　如果说卷二的“鲜花不能对抗子弹”已经在悲悯中触及到了现实生活的话，那么，卷三“寓言城”无疑更是以深入生活的方式，表达了某种强烈的现实感，只不过，这种现实感是以“荒谬感”而予以表达的。《一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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