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服务员是个小偷,而且是个惯偷,偷过很多人的钱。一次作案时,他被抓获了,并被起诉到法院。他供认说,偷于光远的钱最多。法院开庭审理此案,通知于光远作为证人出庭。可是于光远在回答法官的询问时,却一问三不知,说不清楚他的钱是什么时候怎么被偷的.更说不清楚被偷了多少钱。他那幅狼狈无奈的窘态,惹得法庭上下哄堂大笑。于光远的这一轶事,在中宣部里很长时间都被传为笑谈。(这里,顺便坦白交待一下,在法庭上,那个服务员还供认:曾在龚育之挂在办公室的上衣口袋里偷过钱。而在此之前我也毫无察觉。)
于光远之所以有钱,是因为他稿费多。上世纪五十年代,全国各地都学习他编写的《政治常识读本》和《经济建设常识读本》,印量极大。后来,他和苏星主编的《政治经济学》是当时全国唯一的一部政治经济学读本,印量也极大。他的稿费当然就特别多:稿费怎么用?那个时候时兴的方式是交党费。于光远用稿费交了很多党费,但也没有全部交,他留下一部分,以便自己来支配。他有自己的一些想法,比如,资助一些公益事业。中国人民大学的剪报公司,也就是今天的中国人民大学书报资料中心,最早就是于光远出钱办起来的。中宣部机关幼儿园、中宣部建游泳池,他都是资助人之一。
八十年代有人批判于光远“向钱看”.其实他是赞成两句话:既要“向前看”,也要“向钱看”;“向前看”是坚持方向,“向钱看”是重视生产,重视经济效益。至于他自己,对钱可是从来不在乎的。
农村“四清”中的于光远
一九六四年秋,我们都到北京郊区参加“四清”。于光远也去参加了农村“四清”,但他不隶属于由常务副部长许立群挂帅的中宣部工作队,而属于刘少奇组织的“机动队”,蒋南翔是队长,他是副队长。机动队不固定在一个地方,于光远当时又兼任国家科委副主任,是副部级,可以坐着专车到各村转转看看。他不像我们那样只在一个村子里蹲点搞“四清”.而是对了解农业技术方面的研究成果,以及在农村大田生产中应用、推广农业技术的情况感兴趣。
“四清”时,于光远把两位帮他写《政治经济学》的大学教授送到我所蹲点的生产小队。两位教授把生产队的账目做了彻底清理。原来小队的会计自己总是交待不出两箱玻璃的去向,只好承认是自己贪污了。两位教授花了好几天工夫,终于把小会计的一笔烂账查得清清楚楚,证明他没有贪污这两箱玻璃。这件事,小会计满意,小队长满意,社员们也满意。为小会计澄清了两箱玻璃的事,使他极受感动,他主动坦白说,他曾经贪污过几斤芝麻。
大教授帮小会计查清了账目,当时被传为美谈。
这件小事也说明:搞“四清”,搞任何运动,都必须有科学的态度,绝不能搞“逼供信”。
“文革”之初的于光远
“文革”之初,因为“二月提纲”没有涉及于光远,所以他当时还比较轻松。我已经被点名批判,而且批判的来势很猛。
一天,中宣部组织大家去沙石峪参观那里“千人万担一亩田”的造田成就,顺带参观东陵。我已经是被揪出来的批斗对象,于光远还是要我一起去,大概是想解除一下我的紧张情绪吧!
在汽车里,于光远对我说:“你现在这个情况,再在中宣部工作很难了,到哲学所自然辩证法组去吧!”
他不是抛弃我,而是安慰我、爱护我。然而他对形势的发展完全估计不足。不久,砸烂中宣部“阎王殿”,部长、副部长、处长、副处长,都被当作“阎王”、“判官”揪了出来,于光远自己也被揪出来了。不单涉及“二月提纲”,不单涉及“方求”文章,还涉及整个中宣部。连哲学所的造反派也来中宣部煽风点火,也来要我写交待和检查,也来揪斗我和于光远。有一次哲学所批斗于光远,还要我去陪斗。
记得于光远曾向人描述他的第一次挨斗,形容他被戴上高帽子的状态怎样可笑。看来他是故作轻松,其实弛的心情是不可能轻松的。
2007年6月26日整理成稿.7月8日定稿 上一页 [1] [2] [3] [4]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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