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协有位书记偏偏相信特异功能,还跑到“思想领导小组”来告人民日报的“状”。于是事情一直告到耀邦那里,耀邦同志指出:这不是科研方向。
从1979年四川有人发现“唐雨耳朵听字(认字)”到严新“远距离发功”;从沈昌的“信息茶”到“预测卫星发射会不会失败”的陈林峰;从“被立王”再到现在李洪志,二十年来,科学与伪科学、伪气功的斗争,一直尖锐复杂。
我把改革开放以来科学与伪科学的斗争,大致分为七个阶段。
第一阶段,唐雨耳朵认字。唐雨是个只有十岁多的小孩,这孩子有个不好的习惯,喜欢抽烟,一天走在大路上,他对人说:“叔叔,我耳朵能够认字,如果我认得出来,你给我一包烟。”1979年,当地省报对此事做了肯定的报道,结果使得唐雨一夜之间名传遐迩。四川医学院派人下乡调查,很快查清了唐雨是骗人的。报纸写了检查。
“耳朵认字”的魔术发源于何时何地,无从查考,但至少在鲁迅小时候,这种魔术就开始盛行过一阵子。鲁迅在《花边文学》中的《朋友》里有如下一段议论:“我在小学的时候,看同学变戏法,‘耳中听字’呀,‘纸上出血’呀,很以为有趣。庙会时有传授这些戏法的人,几枚铜元一传,学的来的,倒从此索然无味了。”
鲁迅小时候看见的戏法,距今有一百多年了吧?
第二阶段,唐雨“耳朵认字”真相大白后,事情本该到此结束,可是,北京有位大科学家说:外国早有此类现象,叫“超常感知”,因此四川省报的检查是不对的。四川文教书记听了之后,就把这件事“翻”了过去。结果,四川很快又“发现”30多个小孩都有特异功能,都能表演耳朵认字,其中最突出的有六个小孩。四川医学院不服气,于是组织了春节联欢会,让孩子们来表演,并在现场设置了六部摄像机,发现孩子们统统都在偷看。医学院的同志不敢把录像带报给省委,于是带到北京送给我。我立即送报中央,但是,这仍然无法阻止“耳朵认字”现象的蔓延,因为接下来全国各地都报告:发现了更多的具有各种情异功能的小孩,发展到后来,连腋窝乃至屁股都能认字了。
(记者问:当时党的总书记胡耀邦同志是否相信特异功能?)于老肯定地说耀邦同志坚决不相信。十二大之前,中央有个思想领导小组,七个人,排序是:胡乔木,王任重,周扬,于光远,朱穆之,华楠,邓立群(兼秘书),可是,中国科协有位书记偏偏相信特异功能,还跑到“思想领导小组”来告人民日报的“状”。于是事情一直告到耀邦那里,耀邦同志指出:这不是科研方向。
第三阶段:主角由小孩让位给大人,“人体特异功能”的“研究”取得了更大进展,诞生了许许多多的气功师,代表人物是“后起之秀”严新。严新的功力有多大呢?据当时的新闻报道,他在辽宁沈阳发气,可以扑灭大兴按岭的森林大火;他从广东发气,设置在清华大学的试验物质的分子居然发生了改变;他从美国发气,在北京的中科院高能物理所的放射性元素的半衰期也发生了改变。民间甚至流传这种说法:如果掉过来,让严新从北京发功,那么美国的核武器按钮开关也可以由严新随意操纵。由于有人打着清华大学的旗号,由于中央多家主要传媒都对严新发功做了正面报道,因此那几年的严新“大师”几乎闹得和今天的“法轮功”一样,家喻户晓。
耳朵认字也罢,外气治病也罢,远距离发功发气也罢,本来是利用魔术手法搞的虚假骗人的东西,可是,在八十年代中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这种伪科学的宣传大张旗鼓,甚嚣尘上。据不完全统计,全国至少有上百家报刊不同程度地进行过宣传报道;广播、电视、纪录电影也积极参与其间,最后搞到我们的哲学教科书也写进了“人体特异功能”!可是,宣扬伪科学的东西甚嚣尘上,反驳的文章和观点却很难发表。批驳伪科学的文章或被作为退稿,或干脆石沉大海了。在这样一个涉及到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舆论”为什么如此一律?这实在是我国新闻史上的一件大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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