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园是李贺家居附近的一个园子,位于连昌宫以南。元和八年(813年),李贺辞去奉礼郎归家,过着边耕边读的生活。闲则外出觅诗,饥则外出觅食(小甲蔬、石蜜之类),忙则参与田间劳作。组诗《南园十三首》①即是这个时期所作。《南园十三首》中总是回响着两个声音——牧歌②与苦难,这两种声音在组诗中又呈不同风貌。这两种声音与李贺悲剧的命运、深切的痛苦、狂热的理想、尴尬的身份、艰难的生计紧密地纠缠在一起。下面,本文对这一审美特质进行详细解析,以期窥见李贺的隐秘文心,彰显李贺诗歌的独特审美风貌。 一、牧歌与苦难:双声交响 牧歌情调中淡淡的愁怨,是李贺双声倾诉的开始。《南园十三首》其一: 花枝草蔓眼中开,小白长红越女腮。可怜日暮嫣香落,嫁与春风不用媒。[1](P75) 一首惜春的小诗,笔调舒展流畅,意象柔媚清爽。前两句还是轻缓的牧歌情调,柔媚喜人,紧接着,牧歌之中便渗入了轻愁。后两句“伤春”便来了:可惜呀!日暮时分,娇艳芬芳的花朵便纷纷随风飘落了,好像是要匆匆嫁给春风似的,连媒人都来不及找。“嫁与春风不用媒”,是一个只有李贺方能道出的好句子。“风吹落花”这样一种简单情境,通过这样一个比喻,赋予了全新的内涵。“春风吹落花”中,春风为主动,落花为被动;而在“嫁与春风不用媒”中,落花为主动,显得有点儿“巴不得”;春风为被动,似乎有点儿躲不及。这里的花朵们可不是像西施那样温顺可人的美女了,而是像一群生怕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见春风吹来,巴不得立刻飞过去以身相许。这样一来,作者的感情也就不仅仅是“惜”了,似乎还有点儿“悲”,有点儿“怨”——美如“越女腮”的花儿们竟然也落得如此地步! 真正的生存苦难开始于第二首和第三首。《南园十三首》其二曰: 宫北田塍晓气酣,黄桑饮露窣宫帘。长腰健妇偷攀折,将喂吴王八茧蚕。[1] (P86) 全诗展现出李贺对苦难者的细致观察与深切感受。姚文燮:“时习尚华靡,赏予无算。及内帑空虚,复肆苛敛。小人又迎欲以献,至进羡余绢百万匹。贺深悲女丝之难继也。东方既白,含露微芽,采者既至,必得吴都一岁八茧之蚕,始得供其用耳。”[1] (P409)“酣”、“饮”、“窣”(音sū)都是美丽的字眼,渲染出一种静美、祥和的田园风光。然而,下面紧接着笔锋一转,出现了不和谐因素。一个“长腰健妇”出场了,她是来偷折桑叶的。下面还有更加不和谐的因素:她是为了喂养她的“八茧蚕”才来此处偷折桑叶的。这不算完,诗句中还暗含着进一步的不和谐:她是因为生存无着,才养这种一年熟八次的“八茧蚕”的,不然她就活不下去! 诗人用两只眼睛——审美的眼睛和良知的眼情,向我们展示了“田园牧歌中的苦难”,生存苦难者眼前的“美丽世界”。 竹里缲丝挑网车,青蝉独噪日光斜。桃胶迎夏香琥珀,自课越佣能种瓜。(《南园十三首》其三)[1](P83) 同样的两只眼睛——审美的眼睛与良知的眼睛,向我们展示了田园牧歌中忙碌而艰辛的生存。背景:“青蝉独噪日光斜”、“桃胶迎夏香琥珀”——诗人眼中的田园风光。主体:“竹里缲丝挑网车”、“自课越佣能种瓜”——诗人所处的生存世界。 诗人由一个苦难世界的观赏者身份登场,然后渐渐走近这个世界的苦难,最后,他终于置身这个世界的苦难之中:诗人李贺强撑着病体,来到野外种菱。 泉沙软卧鸳鸯暖,曲岸回篙舴艋迟。泻酒木兰椒叶盖,病容扶起种菱丝。(《南园十三首》其九)[1] (P90) 这首诗篇幅虽小,但意境复杂。两种意义、两种情愫、两个声音的并置与叠合,奏出意义与情感的交响。首先从通篇看,前两句和后两句存在明显的意义冲突。“泉沙软卧鸳鸯暖,曲岸回篙舴艋迟”,语意轻缓自然,甚至有点柔媚。“泉沙”、“鸳鸯”、“舴艋”也都是传统的“牧歌意象”,一种悠哉游哉的牧歌情调尽现目前。第三句“泻酒木兰椒叶盖”在情调上是一个过渡,由前两句的“纯审美”转为“审美兼实用”(后文详细分析),到第四句“病容扶起种菱丝”,生存苦难已经跃然纸上。 单看后两句,每一诗句内部都存在着两种意义、两种情愫、两个声音的叠合。为了说明这个特征,我们需要对这两句中的核心意象作详细分析。 先看木兰。宋人罗愿《尔雅翼》卷十二:“木兰叶似长生冬,夏荣,常以冬华。其实如小柿,甘美,一名林兰,一名杜兰,皮似桂而香。”[2]宋人洪兴祖《楚辞补注·离骚经章句第一》:“朝搴?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注曰:“木兰去皮不死,宿莽遇冬不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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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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