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1949—2000年)
新中国成立后,唯物史观及辩证法使学人们在社会的、历史的层面对研究对象的把握更趋全面;但另一方面,由于主、客观种种原因,马克思主义也曾一度被人们歪曲为庸俗社会学和阶级斗争论,给学术研究带来了负面影响。李贺研究也被殃及,在“文革”前一些集体编著的文学史中,李贺常被看作是出身贵族的反现实主义的诗人而受到批判。“文革”十年中,由于毛泽东对“三李”诗的喜爱,李贺头上又被一些人戴上法家诗人的桂冠,并出现了一批李贺诗歌的注本。这些注本尽管多是从儒法斗争的片面角度阐释李贺诗歌,但毕竟推进了李贺诗歌的普及工作,可谓不幸中的大幸。新时期以来,随着各学科系统的拔乱反正,李贺研究出现了新的气象。不仅传统笺释学得到长足发展,多元化的研究格局和研究方法也出现在李贺研究中。
一、传统笺释学的发展
李贺研究中笺释学的诸多成果集中出现在1980年前后,斯时风气初开,专家学者在当时发表的一批李贺研究札记,如钱仲联《读昌谷诗札记》、张永言《李贺诗词义杂记》、尤振中《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拾补》、《昌谷诗札丛》、吴企明《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补笺辨正》[1]等,对考释李贺诗歌都有新的发见,使许多字词获得了更为合理的解释。如钱仲联考《仁和里杂叙皇甫湜》“崆峒叙别长如天”的“崆峒”为洛阳之代称,就纠正了王琦以“崆峒”为山的望文生义。考李贺做《高轩过》时皇甫湜官殿中侍御史,也纠正了朱自清《李贺年谱》以其为监察御史的错误。
李贺诗歌的笺注,有不少新的成果。据笔者统计,中国内地共出集注本一种,全注本四种,选注本十六种。另有校点本一种,索引和资料汇编各两种。
集注本即王琦《李长吉歌诗汇解》、姚文燮《昌谷集注》、方扶南《李长吉诗集批注》三家汇编本,曾多次重印,至今仍是李贺诗集中流传最为广泛的本子。
四种全注本则各有特色,叶葱奇的《李贺诗集》(人民文学出版社,1959年)除注释字词外,另作疏解,较为简明可读,但其中文字错讹、疏注勉强处亦为数不少。[2]刘衍的《李贺诗校笺证异》(湖南出版社,1990年)兼校勘、版本、笺证为一体。他以宋元善本校勘王琦本文字错讹上百处,并在附录部分对李贺年谱、版本情况做了梳理[3];笺证是该书的主要部分,或析其情趣题旨,或指点层次脉络,或辨真伪,用力甚巨。刘著优长在其往往能罗列诸家之说,择善而从,但自出己见而又有确凿证据之处不多。徐传武的《李贺诗集译注》(山东教育出版社,1992年)将李贺诗歌全部译成白话,是一部偏重普及的著作。王晓强的《李贺诗解谜》(山东友谊出版社,1998年)以近八十万字的笺注,分析了李贺诗歌中“变言法”、“迷离句”、“错综句法”等修辞手法及背后掩盖的诗人深心。认为李贺诗歌有五分之三以上为讽喻皇帝而作,对李贺诗“理不胜辞”的指责,乃是因看不懂李贺诗歌中特有修辞法而导致的曲解。由于观念在先,王氏书中虽不乏精见,但亦常失之穿凿,如认为《还自会稽歌》等诗是李贺为拒绝李师道罗致所作便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选注本中,吴企明、尤振中的《李贺诗选析》(江苏人民出版社,1981年)参校宋元明清诸本,注解精当,是较好的选本。陈苍麟的《李贺哑谜诗歌新揭》(文津出版社1990年)介于论著与诗选之间,其选诗旨在论证自己认为李贺诗歌故意运用飞白等修辞手法,以掩盖其诅咒昏庸唐帝之意图的说法,与王晓强之说异曲同工。
资料汇编及索引类成果,以吴企明的《李贺资料汇编》(中华书局1994年)最为重要。吴著辑录从中唐至“五四”一千余年间的李贺评述,涉及诗文别集、总集、史书、类书、诗话、词话、笔记、书录、序跋等三百多种,并对资料的重出、异同、误失等也给予必要的辨正与说明。是研究李贺的重要工具书。 陈治国《李贺研究资料》(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3年)除古代资料外,还辑录了二十世纪文学史及学术论著的一些评论资料,有一定参考价值。唐文、尤振中等编《李贺诗索引》(齐鲁书社1984年),栾贵明、田奕等编《全唐诗索引·李贺卷》(中华书局1992年),也为李贺诗歌检索统计提供了便利。
另外,作为笺释学基础的版本校勘学也出现了一些令人关注的成果。校勘学上,林同济的遗稿《李长吉歌诗研究》(《中华文史论丛》1982年第1辑)解开了不少李贺诗歌中的死结。如他广征诸引,将“麻衣黑肥冲北风”(《野歌》)之“黑肥”,看做是“黑帊”的形讹。认为“麻衣黑帊”皆指举子之服。可以说是解决了李贺诗歌中的一个千古疑难。版本学上,尤振中《李贺集版本考(初稿)》[4]将所见历代李贺诗集版本一一条分缕析,并附李贺集主要版本 上一页 [1] [2] [3] [4] [5]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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