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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怎样制造出来的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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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再解释他何以成了一个独身主义者也就不困难了。斯宾塞没结过婚,连与女人同居的记录都没有,我估计,他的女性观婚姻观很可能形成于他为数有限的嫖娼活动中。我也没有他出入花街柳巷的任何佐证,但我倾向于认为,他肯定有过此等经历,男人由妓女开蒙在任何时代任何国度都不奇怪。作为一个智者,斯宾塞有能力把为数不多的具体经历放大成放之四海的普遍经验,他清醒地知道,凡事都有代价,没有免费的午餐,虽然性是一项重要的快乐,但它连带出来的麻烦也容易让人累赘终生。他难以想象,他这样一个只肯对人类精神活动负责的人,却要去为婚姻、家庭、生养、抚育、赚钱、理财这种物质活动操劳奔波。所以,他对艾略特的拒绝,其实不是拒绝艾略特这个具体的人,而是拒绝与整个世俗生活建立联系。至于在看清男女关系的本质以后,他很可能连不必指向本质的简单的性享受也放弃了,连妓院都不去了,那大约就带有斩草除根的意味了。他怕自己在诱惑中动摇。就我掌握的情况看,斯宾塞虽然一生都体质虚弱,但还是有能力过性生活的,如果每周或者每月去一次妓院,应属正常。可事实是,他真的做到了清心寡欲纤尘不染,起码四十岁以后吧,他就基本闭门谢客与世无涉了。“大隐隐于市”,他是伦敦城里真正的隐者。 可是,当斯宾塞已经身不由己地和艾略特站在同一束舞台追光灯下时,我能就这么照本宣科地打发他吗?显然不能,如果我这么做,不光辛希娅不接受,我自己也不满足的。尽管他们始终未能走到一起,但让他们在虚拟中终生相爱终生渴望,这至少可以让我和辛希娅这种天性良善者的内心得到部分抚慰。是的,我们每个人都需要虚拟的抚慰。 我用“虚有”的斯宾塞去抚慰辛希娅也抚慰我自己。 任何信念的确立都有赖于种种主客观因素的不断加固,这期间,有犹疑有彷徨有苦闷有困惑才更真实。斯宾塞就是这样,虽然他很早就立誓终生不娶,远离庸众的俗常生活,甚至把艾略特这样一个最佳配偶都错过了;但有时候,披阅书写之余,病卧孤榻之上,他不能不感到被冷衾寒,长夜寂寂。而那一边,艾略特与路易斯苦中有乐的二人生活,也潜移默化地感染着他,他们从四面八方寄来的明信片,排列开来,如同伊甸园里那条美丽的小蛇在向他缓缓贴近。这样,他便不时会生出一种强烈渴望,希望有一双纤纤玉手能替他驱赶清冷熄灭欲火。他自然没忘记艾略特发过的毒誓:如果你和别人结婚,我会死的。正因为这样,当他举棋不定地喜欢上一个年轻姑娘时,让他同样举棋不定的是,他是现在就去和艾略特说那句话呢,还是等定下婚期的时候再说:玛丽,答应我,如果我结婚,你不要死,好吗?他也想到了艾略特说的可能只是气话,但他知道,艾略特若认真起来,是敢将誓语付诸行动的。 “自私自利的艾略特,她把人欺负到什么份上了。她自己可以去男欢女爱,却不许斯宾塞有爱情生活,哼,她死了才活该呢!” 辛希娅偎在我的怀里,而让《斯宾塞传》偎在她怀里,好像有了我们的层层保护,在艾略特那,斯宾塞就能少受点委屈。 但斯宾塞不愿意艾略特死,他要把艾略特因他而死的可能性减少至无,他决定斩断情丝永不恋爱,以避免去对艾略特说那句话:玛丽,答应我,如果我结婚,你不要死,好吗?他怕他说完,艾略特只是口头答应,而实际上却去实践她的誓言。 像一般事情的正常逻辑那样,斯宾塞的决绝并非平空而来,而是出之于偶然契机的暗示和召唤。有一天,他又去那个他喜欢的姑娘家,去与她哥哥讨论他正在写作的《未来的奴隶制》中的几个问题。那是一本关于共产主义的书,而那姑娘的哥哥是个共产主义者。他走进院门,穿过那姑娘家花园时,猛然看到,那正在树荫下读书的俏丽姑娘,脸上挂着两行清泪。这时那姑娘也看到了斯宾塞,看到了斯宾塞怜爱的注视,她不好意思地从长椅上站起来,用一条绸手绢擦拭眼睛。斯宾塞关切地问姑娘怎么了。姑娘举举手里的书说,这小说,太感伤了。斯宾塞接过姑娘的书问,什么小说……可没容姑娘回答,他就愣住了,他清楚地看到了小说的名字和作者的名字:《教会生活场景》/乔治?艾略特。斯宾塞听路易斯告诉过他,玛丽准备用乔治?艾略特的笔名发表小说,但路易斯说那话时,玛丽的小说还没写完。现在,在这样一个偶然的场合,在一个同样让他喜欢的姑娘面前,玛丽却完成了向乔治?艾略特的转变,这让斯宾塞不知所措。这时候,距他拒绝玛丽的爱情已经三年,三年来,他只能从路易斯的笔下和口中以及其他人的闲言碎语里了解玛丽;而此时,他可以通过乔治?艾略特的小说倾听玛丽了。斯宾塞紧紧攥着纸张粗糙的《教会生活场景》,脸色涨红地转身疾走,朝来路返回。他身后的姑娘莫名其妙:斯宾塞先生,我哥哥在等你……斯宾塞这才如梦方醒,蓦然站住,可他对姑娘说的是:这书,借我看看行吗?姑娘笑了,说当然可以,又说那里边有个牧师,和斯宾塞先生的外形还挺像呢。斯宾塞仓促地告别了姑娘,当然也很不礼貌地放弃了与姑娘哥哥的约会,同时还暂时停止了他对共产主义的思考和《未来的奴隶制》的写作,一字一句地连读了几遍这由三个中篇小说勾勒的《教会生活场景》。这之后,他再没去过那个让他喜欢的姑娘家里,甚至与那姑娘的哥哥也断绝了往来,尽管他很快就从书肆上买到了另一本《教会生活场景》,但那姑娘的《教会生活场景》,他却再未还给人家。直到他死,他书架上那道单独摆放乔治?艾略特作品的格子里,那两本第一版的《教会生活场景》,还像一对亲密的姐妹那样依傍在一起。 在此后的漫长岁月里,关注艾略特的小说写作,成了斯宾塞这个从来都对文学兴趣不大的哲学家的重要事情,艾略特的书和他自己写的书一样,在他书架上占据了最显赫的位置,《亚当?比德》、《佛洛斯河上的磨坊》、《织工马南》、《罗慕拉》、《米德尔马契》、《费立克斯?霍尔特》、《丹尼尔?德龙达》,这每一部小说他都研读再三,像路易斯一样,他是艾略特最忠实的读者和最专一的追星族。 “既然这样,路易斯死后,他为什么不向艾略特求婚呢?是不他身体……”即使在听我讲述斯宾塞的关键时刻,辛希娅的话题一涉及到“粗俗”的内容,仍然要结巴。“克劳斯年轻呀,艾略特这女人,都快六十了,还看重那个……真是的。” “他俩的一切都是性格导致的,我倒不以为仅仅是性能力问题……” “我也没说是呀,我瞎猜吗。” “其实,都到晚年了,如果他们不是还像孩子那样斗气,没准会走到一起的……可他俩实在是一对大孩子呀。” “你快说吧。” 路易斯死了,整整一个礼拜,艾略特把自己关在房里大哭不止,连路易斯的葬礼都没参加。她在为路易斯之死悲痛之余,也为斯宾塞的音信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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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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