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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恋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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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我之所以希望这个电话只是幻觉,与艾珉的警告让我产生的恐惧有些关系。恐惧让我没着没落的,而此后的日子里,史亚虎越是不出现,我就越恐惧,而我越恐惧,就越愿意艾珉的电话只存在于我的幻觉之中。 但史亚虎还是出现了,只不过,他是以另一种方式出现的。 一个月一晃就过去了,那天,史亚虎出现那天,我正在办公室给主编和其他同事讲一个戏剧故事。那天是周二或者周四,反正是个我可以不坐班的日子。但这段时间,我有事没事总泡在单位,与那些需要坐班的同事嘻嘻哈哈,好像这就能让我战胜恐惧,有所依托,从而躲过史亚虎的寻访。在这期间,我有过多次机会当面告诉主编我那个放弃参评职称的决定,可那天艾珉的那个电话,不仅当时拖延了我的通报,事后也让我再没有了把那决定说出来的勇气,似乎一旦这决定公布出来,我就更没着没落了,我将更加受治于恐惧。当然,我也没打算继续写作《暴力倾向与额外的Y染色体》,我不愿意想那东西,就像不愿想艾珉的电话或史亚虎的出现。 当时我针对女人们的整容手术,讲的是瑞士作家迪伦马特的《贵妇还乡》,说那个老太太身上的零件几乎全是假的。我正讲在兴头上,一个一直边听我讲述边浏览网上新闻的同事忽然叫着我名字打断了我。 “哎,这个王奕,科技情报所的王奕,是你推荐的那篇日文稿的译者吧?” 就这么着,我停止讲述,去看网上新闻,既看到了王奕被杀的旧闻,也看到了杀人凶手史亚虎刚刚伏法的新闻。史亚虎就以这样一种方式在我面前出现了。我脑子里边一片空白,什么也讲不下去了;但几分钟后,我觉得我整个身体忽然轻松下来,好像可以飘上天去。 我就继续讲完了《贵妇还乡》,还无忧无虑地又和大伙聊了一会,是离开编辑部后,我才重新紧张起来,不过此时的紧张已是另一种紧张。出门后,我马上与公安局一个经我手发过稿子的法医联系,请他帮我借到“史亚虎-王奕”一案的全部案卷。做这件事不那么容易,但我认识的这个法医,在公安圈子里地位特殊。简单说吧,比如伤害案中,给嫌疑人定罪,那得参考他对被伤害者受伤害的程度做出判定,如果他抬抬手把重伤害判定为轻伤害,那他就算嫌疑人的再生父母了;一般情况下,嫌疑人家属只知道求一线干警,想不到来求他这个穿警服的医生,但被求到头上的一线干警,即使当官的,也往往要掉过头来向他求助。这样,在公安内部,虽然彼此不服气不买账的特别多,但对他,几乎无一例外都客客气气,所以我求他帮我调档阅卷,便不至于空手而归。 是的,我没空手,我在看守所的一间办公室里坐了一天,看完了与“史亚虎-王奕”一案有关的所有材料。果然不出我之所料,在那案卷里,我的名字被提到五次。 正文:史亚虎的说法 到丹东后,有一次艾珉和史亚虎聊天,承认她和王奕过日子,有时候确实不太开心。可是,她问他,你怎么能看出来呢?史亚虎嘿嘿笑着,洋洋得意,说我又不会算命,你也高高兴兴的,我哪能看出你不开心来,我只不过找个由头往体己话上说呗。但他又补充道,也是我太了解王奕这个人了,谁和他打交道都别别扭扭的,和他过日子,肯定不得劲。 那天史亚虎接受王奕的建议去他家吃饭,根本没想到王奕会有个那么迷人的妻子,直到艾珉在厨房忙完饭菜,也坐到桌前了,他还觉得艾珉是王奕妻子这件事有点虚假。 在此之前,他答应王奕去他家吃饭,的确因为他很久没体会到家的感觉了,尽管,他没告诉过任何人,在日本他其实有过家,他曾经和一个大他几岁的、带着一个女儿的日本寡妇结过婚。婚姻使他在日本的生活过得不错,也攒了些钱,可后来他和那个读中学的继女搞在一起,妻子把他赶出门了。幸好,他早有防范地在中国老乡手里存了些钱,离婚后,也正是因为他带了这笔私房钱回国,才能与人合伙在东莞搞起一家化工厂来。几年里,他的工厂效益不错,他的分红也不算少,于是他便萌生个想法,回家乡来拓展事业,到辽东地区的丹东本溪一带开办新厂,或与同行进行项目合作。说来也奇怪,史亚虎对家乡深恶痛绝,对亲爹亲妈亲妹妹都没什么感情,可办工厂,却希望办在家乡地面。他的合伙人都是广东当地人,对来东北发展兴趣不大,认为来的话,也应该把厂址选在沈阳大连长春哈尔滨,可丹东本溪,他们都没听说过,到那里做事能有什么前途。是史亚虎经过再三努力,才勉强说通了他们,毕竟他们与他是彼此制约互相利用的关系,在谁也离不开谁的情况下,只能各退一步。几个合伙人同意史亚虎先回家乡来寻求合作伙伴,但在辽宁的前期活动,他们不做资金投入,任由史亚虎一个人在这边折腾。史亚虎意识到他与合伙人的关系开始出现裂痕了,可回家乡发展的冲动让他只能一意孤行,或者,正因为他发现了他与合伙人间已有了裂痕,才更希望回家乡发展。 他找王奕翻译资料纯属偶然,到王奕家吃饭更是顺便的事,吃饭过程中,他发现艾珉很吸引他,情不自禁地过分表现一番,那也是一个男人遇到有姿色的女人时的正常反应,没特别之处,甚至直到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和王奕一道出门了,他也没想过他要怎样。毕竟艾珉是老同学的妻子,稍不检点被传扬出去,他就难做人了。从日本回国后,他没固定女友,也不想找固定女友。现在找妓女那么容易,那么便宜,还那么新鲜,何必找个固定女友添麻烦呢。可从北陵小区出来往火车站走时,他鼻子忽然有点发酸,他觉得他开始想女人了。不是想妓女,想那些可以在他身下也可以在任何男人身下生龙活虎的女人,而是想一个固定属于他的,只因为他而生龙活虎的,不论他去天南海北,她都能在一个他可以随时出入的地方等他盼他惦记他的女人,或者说,他是想妻子了,至少是想一个妻子式的女人。 北陵小区距火车站不远,不用快走,半小时也到了。史亚虎走向火车站的半小时里,正是早上上班的高峰期,大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梭。史亚虎边走边看那些上班的男人。是的,他们大多灰头土脸无精打采,显得急急歪歪浑浑噩噩,但史亚虎却没来由地对他们产生了亲切之感。还从来没有男人,尤其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小职员男人让他感到过亲切呢。这些人肯定都平庸渺小,委琐卑微,但他们在刚才走出家门时,却肯定都有一个妻子把他们送到门口,并嘱咐他们过马路当心或慢点骑车;而晚上,忙碌一天后,他们一进家门,不论家中的丑媳妇黄脸婆多么歪瓜裂枣,愚憨邋遢,也总能把热呼呼的饭菜端上桌来,并在熄灯以后,由着他们的心情陪他们过一次或繁或简的夫妻生活。当然了,在黑暗中,他们尽可以把这些丑媳妇黄脸婆带给他们的快乐想象成是随便哪个靓妞美妇大明星带给他们的……史亚虎简直嫉妒死街上那些男人了,而在那些他不认识的男人中,他能嫉妒得着的,似乎又只有一个他认识的男人,一个此时并不在他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 下一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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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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