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金去世后,许多人都急切地想到巴老的家去凭吊和瞻仰。在上海,巴老曾住过的地方多达十几处。这些住所,有的只是临时租住,有的是用稿费购买的。快报记者历时两天,终于找到了有着很多故事的巴金的“家”。 天祥里里诞生《民众》
1925年8月,巴金和朋友在上海合办《民众》半月刊,生了肺病的他,每天只靠着两个小面包和一壶白开水度日,用热情译述先烈的遗著,从贝勒路的南底跑到远远的印刷所去送取书报,雨水常常模糊了他的近视眼镜……贝勒路南底的天祥里(今黄陂南路)就是当时巴金居住的地方。记者前去寻访时,遍寻黄陂南路却没有找到天祥里。“天祥里还在,就在黄陂南路隔壁的一条小马路永年路上。”在老人的指点下,记者找到了永年路149弄,全弄系三层石库门住宅,弄堂口墙壁上用水泥写了“1925”。进得弄内,只见房子已很陈旧,居民们说,按规划这里将要进行拆迁改造。
康悌路上创作《灭亡》
1926年下半年,巴金搬出天祥里,住到了康悌路(今建国东路)康益里4号的亭子间,就是这里,一代文豪开始思考并走向成熟。第二年巴金和朋友登上了去法国的昂热号轮船,在法期间,他创作了第一部中篇小说《灭亡》。在谈到《灭亡》的写作过程时,巴金说:“我住在上海康悌路康益里某号亭子间里的时候,常常睡在床上,听到房东夫妇在楼下打架。我无意间把这些全写下来了。”
如今,这条路已经不复存在。
《家》在宝光里14号完成
1928年12月上旬,巴金自法国返沪,先借住宝山路鸿兴坊75号上海世界语学会,第二年元旦后,巴金搬入宝山路宝光里14号一幢房子的楼下客堂间,一住就是3年。宝光里建筑有些灰色,就是在这种环境下,巴金迎来了他文学创作的高潮期,如后来巴金深情回忆所说:“像《家》、《雾》、《新生》(初稿)等等都是在这里写成的。”
记者到处打听,终于了解到,宝光里14号和上海世界语学会俱毁于“一·二八”战火,今已不存。现在这里基本上都是灰色基调的老建筑,而且外来人口较多,环境嘈杂,甚至有些脏乱,充满着生活的味道。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
南昌路上续写《新生》
1931年,巴金到了环龙路花园别墅1号(今南昌路136弄1号),在这里,他越来越感到生命的激奋,在这里相继完成了《春天里的秋天》、《砂丁》等作品,第一部小说《灭亡》的续篇《新生》也在这里铸就。
霞飞坊里《春》与《秋》
1937年,巴金曾躲在上海的霞飞坊59号(今为淮海中路927弄59号),过着隐士般的生活,“白天读书或者从事翻译工作,晚上9时后开始写《秋》,写到深夜2点、3点、4点,然后上床睡觉……”巴金对这处“家”很钟情,辗转数个城市回来仍安居于此。
记者赶到这里发现,这是一处百年建筑群,眼前的59号三层新式里弄楼房上写着:“著名文学大师巴金1937年曾在此居住……”而不远处就是许广平和竺可桢的“故居”,整个小区全部都是紫色的砖墙,紫色的瓦片,还有已经垂下腰身的紫色石榴。记者敲门,没有应答。邻居过来说,巴金以前住在这里很少与人交流。巴金有次在谈创作经过时说:“《春》是在狄思威路(溧阳路)一个弄堂的亭子间里开了头,后来在拉都路敦和里21号3楼续写了一部分,最后在霞飞路霞飞坊59号3楼完成,那是1936年到1937年的事。抗战时期,巴金离开上海辗转于广州、桂林、昆明、贵阳、成都、重庆等地,回到上海依然住在霞飞坊。1946年,夫人萧珊与女儿小林自重庆返沪后,巴金也在这安家,直到1955年乔迁到现在的寓所。
武康路上悲欢交织
巴金从1955年5月,搬迁到武康路113号“独立式花园洋房”。在这里,他写成了被海内外思想界、知识界和文学界公认为“说真话的大书”:《创作回忆录》、《往事与随想》、《长夜》、《一双美丽的眼睛》等译作及小说。同时,他在这里送别了挚爱萧珊。
昨天早晨,我来到这里。巴老的这个“家”,除了有门牌号码外,还有一个“优秀历史建筑”的小标牌,标牌上写着这个花园建筑是假3层,曾经是苏联商务代表处,1923年建。一扇绿色旧铁门,没有门铃,巴老去世后,许多人来献花,每当有人来敲门,一位穿青色中山装的老者就会探出头来,问明来意,他才会把门打开把客人迎进去,他是这里的门卫。顺着门缝,可以看到院子里满眼的绿,法国梧桐、盆花怒放,草木正盛的样子。庭院里人虽多,却都十分安静,大家都在默默地祝愿曾住在这里的一位世纪老人一路走好。
旁边邻居说,巴老生前在上海曾经靠租房子度日,但这房子确是他买的,当然,不是用公家的钱买的,而是靠自己的稿费赚的。
巴金的邻居朱俊英老人回忆,“他们一家都很正直。没有架子,平易近人。”每次去巴金家串门,巴金夫人和妹妹都会很热情地招呼“里边坐、里边坐”。
巴金一家积极回报社会。给希望工程捐款,他们积极参加,捐了2000块钱;巴金有一个房间堆满了书,生前积极参与上海向外地捐书活动。“他的一本书就价值十几万元呢!”
朱俊英说,巴金家里人对请来的保姆一直很好。保姆告诉她,生病去医院看病是东家给的钱。据了解,现在巴金住所里雇有两名保姆和一个园丁。巴金女儿一家还住在此。
华东医院是最后的“家”
从1999年到2005年,华东医院里安详地躺着一位可爱可敬的老人,他很特殊,可是他表现得非常普通。
巴金晚年最后的“家”安在了上海华东医院,这里四季如春,永远充满着关爱的眼神和无尽的呵护,永远被红玫瑰、红色的中国结、红色千纸鹤喜庆地包围着。于是,一个百岁老人用最后的意志和病魔顽强抵抗,一次一次度过危险,对于医院来说,“巴老活着就给我们力量!”
记者在现场看到,巴老最后在华东医院住的病房有内外两间,连接阳台的是一扇落地玻璃窗,可以看见下面的一个花园。巴老只要一扭头,就能在病床上看到花园。
巴老逝世的那一刻,为了让巴老静静地离去,华东医院大门被武警牢牢地守着,于是一些媒体记者翻墙而入……现在这里很安静,24日下午,巴老的遗体告别会将在巴老最后一个“家”里举行。
不由得想起巴老在《再思录》的那篇序,文中还引用了俄罗斯音乐家柴可夫斯基的话:“如果你在自己身上找不到欢乐,你就到人民中去吧,你会相信在苦难的生活中仍然存在着欢乐。”不由得想起老人经常在病房喜欢听的古典音乐,特别是贝多芬和柴可夫斯基的作品,都是那样富有激情、青春和红色。(现代快报 胡玉梅王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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