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的降金乞和活动,更深得宠信。绍兴十年,刘铸军在顺昌被围,宋高宗“屡降宸翰,使俊援刘锜。俊但奏起发,初无引道之意。朝廷于是遣雷仲、王德援顺昌,俊苛留不遣”。然而宋高宗连半句责备的话也没有。
《王次翁叙纪》在造谣毁谤之余,尚有一点价值。它提供了一个较确切的时间,即在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二、三月问,也就是完颜兀术写信半年之后,宋高宗“始有诛飞意”。作为秦桧附庸的王次翁,显然也参预了密谋,或者明白了意图。
我们翻开当时宋高宗令岳飞援淮西的十五份手诏,褒美之词简直溢于言表,“卿忠智冠世”,“朕度破敌成功,非卿不可”,“朕素以社稷之计。倚重于卿”,“卿见苦寒嗽,乃能勉为朕行,国尔忘身,谁如卿者”,如此等等,不一而足。但是,在这些甘言美语的后面,却已埋伏了杀机。
(四)宋朝第二次杯酒释兵权
岳飞虽然出兵较早,因张俊从中作梗,又折回舒州(一说为池州),当他最后赶到濠州定远县时,张俊、杨沂中、刘铸和韩世忠诸部都相继败退,金军也乘机退遁。三月二十一日后,宋廷通知岳飞去临安朝见。四月二十二日,岳飞刚到临安,宋廷立即任命他的幕僚朱芾和李若虚为地方官。这两人“自军中随飞赴行在,上将罢飞兵柄,故先出之”。对于出谋划策的幕僚,宋高宗是很疑忌的。二十四日,宋廷宣布韩世忠和张俊为枢密使,岳飞为枢密副使。二十七日,宋廷宣布撤销三大将的宣抚司机构,将他们手下的诸统制人马直属“御前”。
解除岳飞等官高权重的大将兵柄,确已酝酿了好几年,然而岳飞本非是对兵柄恋恋不舍的人,绍兴十年秋,他被迫班师后,就愤而辞职。宋高宗当时却并未顺水推舟,他回诏说,“方资长算,助予远图,未有息戈之期,而有告老之请”,“所请宜不允”。
时隔半年,淮西战事一胜一负,暂时休止,陕西的争夺战正打得难分难解,其他地区的小仗又接连不断。从表面上看,这哪里是什么“息戈之期”。宋朝的记载说,罢三大将兵权,是出自范同的建议。其实,范同不过是提出具体方案而已。宋高宗显然通过各种途径,洞悉金朝的底蕴,而对偏安东南,有十分把握。所以敢于在交战状态下,断然采取一系列步骤,自毁长城。按宋、金双方记载,自绍兴十年再次开战后,明使的往返始于岳飞罢兵权后约半年,但暗使的往返无疑应当早得多。
罢岳飞、韩世忠等抗战派的兵权,本是为了降金,而宋高宗却信誓旦旦,宣称是为了抗金。他给岳飞的诏书说,“朕以虏寇未平,中原未复,更定大计,登用枢臣”,“宜有筹帷之略”,“遂展济时之志”。他召三大将谈话时,也说:“朕昔付卿等以一路宣抚之权尚小,今付卿等以枢府本兵之权甚大。卿等宜共为一心,勿分彼此,则兵力全而莫之能御,顾如兀术,何足扫除乎!”按照预谋,当时的有关文件,都持同样的腔调。倒还是秦桧儿子秦焙后来在官史中供认不讳,“方惧金人之平”,“而此辈跋扈自肆,意外事有叵测者”,罢兵权就是要“削尾大之势,以革积岁倒持之患”。
投降派施展阴谋,就必须用口不应心、冠冕堂皇的言词加以掩饰。待到事情办成,为了争功表功,又不惜捏造史实,虚饰阴谋的紧张气氛。《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140绍兴十一年四月乙未注《王次翁叙纪》说,岳飞比韩世忠和张俊晚到六、七天,“桧忧之甚”,只好天天盛筵招待,延捱时日。王次翁一直“外示闲暇,而终夕未尝交睫”,做了“灭族”的准备。其实,岳飞等大帅每年都去临安朝见,晚到几天,何至如此。三大将部伍直属“御前”的省札发布于二十七日,《王次翁叙纪》又篡改为二十三日半夜,说二十四日正式拜枢密使、副时,连三大将手下亲兵也一律以“密院之人”调换,顷刻之间,不剩一兵一卒,用以吹嘘其阴谋手段的高明。事实上,经岳飞上奏,迟至二十九日,宋廷同意他“将带到亲兵等量留当直人从”,其余的发遣回鄂州等地,根本不存在用“密院之人”撤换亲兵的事。
罢免三大将,实际上是宋朝第二次杯酒释兵权。宋人罗璧就将北宋初和南宋初的这两件事相提并论,但他认为赵普的建议是“忠谋”,而秦桧的策划是“奸谋”。宋朝两次杯酒释兵权,固然都是为了赵宋家天下的利益。如果撇开古代的“忠”、“奸”观念,就客观效果而论,宋太祖和赵普的处置,是促进祖国统一的良谋远略;而宋高宗和秦桧的处置,却是制造祖国分裂的倒行逆施。对岳飞个人说来,罢兵柄决非为了让他“展济时之志”,恰好是进行谋害的第一个步骤。 (五)宋高宗和秦桧在对待三大将问题上的分歧
秦桧心狠手辣,极善耍弄机谋权术,不用说抗战派岳飞和韩世忠,就是投降派张俊也决非亲爱者,打算一并除掉。他对付三大将的手法,大致可归纳为三条:第一,利用部属诬告,牵连主帅。第二,诬害的罪名都是谋反,因为武将谋反,最犯赵宋大忌。第三,利用三大将的矛盾,先由张俊和岳飞害韩世忠,再用张俊害岳飞。
五月,宋廷命张俊和岳飞出使淮东,岳飞的头衔上加个“同”字,“同按阅御前军马,专一同措置战守”,算是副职。诏书上写得堂堂正正:“当令行阵之习有素,战守之策无遗,伐彼奸谋,成兹善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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