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会议,三中全会开得很短,中央工作会议开得很长,中央工作会议举行的时间为三中全会的7倍。但是三中全会是正式的中央委员会会议,中央工作会议只是起为三中全会作好充分准备的作用。既然三中全会要解决的问题都在中央工作会议上准备好了,我们就一定要充分重视中央工作会议的作用。
召开中央工作会议的历史背景
召开这个会议的历史背景我当时是清楚的: 1976年10月6日,“四人帮”被“隔离审查”,把他们从党和国家的统治者的地位上拉了下来。除去这一群祸国殃民的邪恶分子,为中国共产党的新生打开了道路,这是举国上下高兴的事。……同时,需要解决的问题很多,尤其重要的是思想路线尚未端正。1978年5月《光明日报》上发表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一文,在全国各地区、各部门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但文章一发表就受到某些人的攻击,在讨论中遇到了颇为顽固的抵抗。在前进的道路上,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主张,需要开展一次讨论,让各种思想、各种主张碰撞较量,才能求得一个解决。 就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我高兴地得知有一个中央工作会议即将召开,而且收到了要我出席这个会议的通知。
指名道姓批评汪东兴
十一届一中全会上汪东兴当上了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他还身兼中央办公厅主任兼党委书记、八三四一部队政委兼党委书记、毛主席著作编委会办公室主任兼党委书记等职务。然而,对这样一位当时声名显赫的大人物“指名道姓”地批评,不啻“在太岁头上动土”。 我们认为汪东兴在粉碎“四人帮”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这本来是一件该做的事,但还是应该承认他立了大功。没有他的积极参与,不动用归他直接指挥的八三四一部队,1976年10月一举粉碎“四人帮”的事就办不成。但是要讲“两个凡是”的提法和对它的坚持,对真理标准问题讨论的抵制,对平反“天安门事件”和邓小平出来领导我们党和国家的工作的阻挠,对解决“文革”中的冤假错案和康生问题的消极态度,等等,汪东兴欠的账就很多很多。他在立场上的的确确非常错误,态度上非常不好。在坚持“两个凡是”的事情上他起着大后台的作用——本人出面说了许多不像样子的话,又是其他坚持“两个凡是”的人的后台老板。不把他的名字点出来,许多事情就讲不透彻,许多问题就说不明白。 在(中央工作会议)前十几天的分组会上,发言中涉及到汪东兴负责的事情,还都避开说出他的大名。在看简报上的报道时,我们总觉得这种藏头露尾的做法,同充分发扬民主的精神不符。民主不是恩赐的,只有自己来采取积极行动。而且汪东兴就在这个会上,他虽然不到我们的分组会上来,但我们的批评他会从简报上看得到。如果他认为我们的批评与事实不相符合或者有不符之处,他可以声明。如果他认为我们讲的道理不对,他也可以反驳,双方可以进行讨论争论。我们有民主的权利,他是党中央的副主席,当然也有自己的民主权利。左思右想,我们认为会议开到这样一个阶段,是到了该指名道姓批评汪东兴的时候了,觉得这样做对会议有好处。 当然我们也不是没有顾虑。我们知道,我们想做的事是在一个规模相当大的会议上直截了当地批评党中央副主席、中央政治局常委。做这样的事在党章上是完全允许的,一个党员看到党内不论什么人有重大的错误和缺点,本来就有责任去进行严厉的批评。我们也相信我们的批评是看准之后才采取的行动,不是没有看准就干的莽撞行为,而且可以收到积极的效果。但是这毕竟是一件大事,不能不反复考虑。因此就决定自己来担当这个责任了。 26日上午江一真开第一炮。江一真是我们西北组、也是整个会议第一个指名道姓批评汪东兴的人。江一真在他的发言中批评了汪东兴在“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问题”讨论上的态度。江一真发言后,在西北组,我和杨西光做了联合发言,与江一真的发言相呼应(这个发言由杨西光主讲)。在发言中我们着重批评汪东兴在粉碎“四人帮”后坚持“两个凡是”、阻挠邓小平出来工作、阻挠真理标准讨论等事情。以后各分组对汪东兴的指名批评就很多了,不少老同志揭露了许多汪东兴的错误言行,有的发言用的语言还很尖锐。 总之,整个会议的进程中,没有发生因为在大会上公开批评这样一位副主席而受到任何指责的事情。这表明这次会议的确做到了充分发扬民主,使我们原先的顾虑成为多余的了。
与胡耀邦同志的一段珍贵交往
应该说,一部近20万字的著作,《附记》所占成分比重不大。然而,本书所收入的附记却颇有含金量。从《一个材料和一个考证》、《一份邓小平手稿的发现》到《我与胡耀邦的一段交往》,都会使读者获益匪浅。 在《我与胡耀邦的一段交往》中,于光远记录了他与胡耀邦同志的一段珍贵经历。 我和耀邦认识得很早,在延安时就见过面。但成为朋友是从1975年我们一起在小平同志领导下反对“四人帮”,后来又在“批邓、反击右倾翻案风”中一起挨批受整开始的。 1976年9月,“批邓”正处在紧张阶段,唐山地震波及北京,使这个运动暂时中断。整人的人和挨整的人,都忙于防震,我们这些挨整的人却因此喘了一口气。我就利用这个机会去富强胡同六号耀邦家串门,看到他在家中读书的情况,对他的好学有了深刻的印象。 不妨对他那时读书的环境做一些描绘。他没有在自己的院子里搭防震棚,但并非不防震,而是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很坚实的木头做了一个像双层床那样的东西。躺在下面,一旦房屋倒塌可以避免砖瓦檀柱直接压在身上。这样办公室也就临时成了卧室。而他就在这样一间房子临窗的一张大办公桌旁边学习。桌上有摞着的书,同时也总有打开着的正在阅读的书。 我去他家,俩人免不了要发泄一通对“批邓”的不满。那时不知道为什么根本没有想到在我们的身旁装有窃听器的可能性,讲话毫无顾忌,幸而也的确没有产生什么严重的后果。不过这样的话说不几句也就完了,见面谈话后很自然地就集中到理论问题上去了。 记得第一次去他那个房间,桌上摆着一本刘潇然翻译的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大纲》的第三分册。耀邦主持起草《中国科学院工作汇报提纲》时提到“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这个论点所根据的就是这本书。不过起草那个文件的事情早已成为过去。“四人帮”及其舆论工具早就把这个《汇报提纲》定性为“一株大毒草”。我问耀邦:“你怎么还在看这本书?”他说在“批邓”中科学院有人说他把“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作为马克思的一个论点介绍出来,是歪曲了马克思,因此他想再仔细看一遍。说罢就问我的看法。这本书我也是研究过的。于是我们两个人把书中直接有关论述找了出来。我记得主要有这样几条: ——“知识的技巧的积累,社会的智慧所含有的一般生产力”; ——“生产力里面当然包括科学在内”; ——“固定资本的发展表明一般的社会知识、学问已经在多大的程度上变成了直接的生产力”; ——“社会的劳动生产力,首先是科学的力量”。 当然还有别的。我们一起研究了这本书之后,认为书中马克思虽然没有写“科学技术是生产力”这句话,可是明显地讲了那样的意思,说我们歪曲了马克思的原意完全是故意陷害。在讨论中我看到耀邦对马克思的这本书看得很细,也理解得很清楚。
1977年2月7日,经华国锋批准,《人民日报》、《红旗》杂志、《解放军报》发表社论《学好文件抓住纲》,公开提出“两个凡是”的错误方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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