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贺是一个苦闷的诗人。
苦闷诗人——性格上的悲剧
在我国历史上为数众多的文学天才中,李贺也许是最早熟、最能敏感地体味人生苦难的诗人,这决定了他诗歌基调的忧郁与悲愤。李贺是一个苦闷的诗人,他的诗歌主题就是抒写人生的苦闷,作品情调阴郁低沉,奇崛冷艳,李贺卓异的诗歌才华,在某种程度上说亦得益于他的反常性格。
“病骨犹能在,人间底事无?”(《示弟》)李贺“以父名晋肃不得举进士”,失意归来,不免悲伤怨愤,说尽管身体不好,病骨支离,现在尚能活着回来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至于人世间什么卑鄙的勾当没有呢?诗人一方面顾影自怜抒发了怀才不遇的感慨,另一方面又指责时弊,表达了愤世嫉俗的诗人情怀,“何须问牛马,抛掷任枭卢!”这首诗既显示悲苦,又表示欣慰,其思想感情的基调都是忧伤愤激,诗人装作不介意仕途的得失,自我解嘲流露的正是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极大痛苦与沉闷。
昌谷是一个自然风景极为优美的地方,“光洁无秋思,凉旷吹浮媚。竹香满凄寂,粉节涂生翠。”(《昌谷诗》)对大自然的神往,较长时间的乡居生活,孕育了李贺幼稚柔弱的灵魂,培植了他最初的诗情。由于家教不是很严,他对儒学不感兴趣,整日放纵于自己的非非之想中,他的精神养料大部分来源于道书和佛典,在文学方面则酷爱楚辞、乐府、六朝小说以及游仙宫体诗,在唐代众多诗人中,真正能吸取《楚辞》精华、获得其神髓的也只有李贺。李贺重视感情的体验而与人交流不多,在他的眼中大自然也有强烈的主观色调,他的诗歌非常善于刻画处于瞬间的自然事物的直观形象,对于色彩和声音的感受尤其敏锐。他母亲是家庭里的中心人物,李贺是最受母亲宠爱的孩子,她悉心照料李贺各方面的物质需要,还不断地从感情上给他赞誉和袒护,李贺在家中的地位以及随之产生的优越感,对诗人的性格形成及发展无疑具有重大的影响。
从李贺的特殊身份的角度进行分析,苦闷也是他性格悲剧的必然。
李贺辞别家乡投身洛阳,为了求取功名而投入一种与他性格很难协调的生活,那年他才18岁。他固执地认为他这个“唐诸王孙”理所当然地应当通身显贵,但幻想与实际生活毕竟隔着一条屏障,而欲望得不到满足便产生了痛苦。也许就是他的主观意念过于强烈专注,才使他更加不能挣脱苦闷的情绪包围。李贺不过是一支早已疏淡的皇族血脉,他却一再用“王孙”、“皇孙”自我标榜,家境处在穷愁潦倒之中,却还要做出贵族之态。李贺除了一个空虚的望族外,实际上是一个出身布衣的寒士。李贺不愿面对苦难现实,不愿承认自身的不足,他用主观愿望幻想出来的乐土,作为维持身心困乏的力量,一旦这种幻觉清醒,他就会感到失魂落魄。无奈的诗人只好用想象和艺术创作来弥补现实生活的缺陷,李贺终日幻想着沉醉于渴望中的爱情国度,然而在《江楼曲》、《江南弄》中,诗人只能从江楼女子绰约丰姿中获得一些人生的快慰;在《荣华乐》、《秦宫诗》中,他用嘲讽的语调描写豪华富贵的宫廷,但他深恨这种奢侈生活的出发点偏偏是羡慕这种生活。这种双重的心理矛盾无时不在地折磨着诗人李贺。
李贺是一个体质和意志都很薄弱的人,却喜欢把自己称为“剑侠”、“壮士”,并常以“骏马”自喻。李贺的自控能力和与他人的合作能力都很差,也不会照顾自己,更不具备从政的才能,追求功名的愿望是一种追求优越感的本能,他的性情和浓郁的诗人气质是官场上不相容的。他不可能在政治打开一条通道,但他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也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还自负、幼稚地认为,在某个时候他一加努力就能身登高处、仕途显通。“何当金络脑,快走踏清秋”(《马诗》),“我有辞乡剑,玉锋堪截云”(《走马行》),可见李贺建功立业的愿望是多么的强烈。这种置现实于不顾的盲目冲动和自我感觉良好的信心,也就预示了他宦仕之途的悲剧。
苦吟诗人——双重性格与时局造就的诗歌奇才
“秋风吹地百草干,华容碧影生晚寒。我当二十不得志,一心愁谢如枯兰。”(《开愁歌》)秋风萧瑟,草木干枯,寒气袭人,世间一派愁惨的模样,李贺把自己的心理因素融合于外景之中,使外在的景物增添了生命的光彩,带有了一种神秘的诱惑力。21岁的李贺在河南府应试,初战告捷如雏鹰展翅,满以为从此便可以扶摇直上,不料有人以“父名晋肃,子不得举进士”为由,阻挠他参加进士考试,虽经韩愈等人为之力 上一页 [1] [2] [3] [4]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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