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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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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爱情,只剩下了感情。他把我说得迷迷糊糊的。夫妻间的感情不就是爱情吗?他说不,不是的。他请我相信,他并没有爱上别的女人。我相信他。他确实没爱上别人。“ 杜蓓打断了引弟。她现在已经没有一点心理障碍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换句话说,就是肚里有屁,想放就放。她想告诉引弟,那个时候,她和他已经爱上了。 她对引弟说:“大姐,他可能真的在骗你,那时候,我和他已经——” “不,那时候你还没上研究生呢。你和他什么时候好上的,我都清楚。云台山宾馆,你们是第一次吧。这我都知道。还是他告诉我的。我说了,他并不隐瞒我。 说到你,其实你第一次到家里来,我一见他看你的那种眼神,我就知道他动心了。 好多时候,我比他肚子里的蛔虫还知道他。小妹,说来也是大姐的不对,那时候要是我提醒提醒你,你或许——“引弟说着,又摇了摇头,”不过,我知道他迟早会爱上别人的,只不过碰巧是你,当然,你是个好人,比我有学问,我应该替他高兴。 当然我也难受过一阵。可后来,还是我主动在离婚书上签的字。签完字,我跑到这里哭了一场,“她指着朋友说,”不信你问他,当时他们夫妇俩也和我一起哭,可哭完就过去了。小妹,现在我是你的大姐了,我就实话说,你和他要是不幸福,我就会很揪心。为你难受,也为他难受。在这个事情上,我是有责任的。小妹,你知道我是个医生。有时候,我就觉得,你们的爱情就像我接生的婴儿,我和婴儿的父母一样,盼孩子平平安安,健康成长。“引弟说话的时候,朋友一直在自斟自饮。 杜蓓想,大概引弟的讲述,让他感到了不舒服,因为引弟在话语之间还是流露出了对前夫的爱。杜蓓想,其实最有理由不舒服的是自己,但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这种感觉。杜蓓现在有的只是一种冲动,她很想告诉引弟:刚才你所提到的那种厌倦,其实我也有;在出国以前,那种厌倦就像鬼神附体一样,附在了我的身上。不同的只是,那个时候是丈夫厌烦引弟,而出国前是我厌烦丈夫,而这正是我出国访学的真正原因。但面对眼前这个被自己称为大姐的女人,杜蓓心软了。她意识到,如果自己说出这个真相,引弟一定会难以承受,因为引弟会觉得自己当初的牺牲毫无价值。 “你想得太多了,反正是他对不起你。”朋友对引弟说。他喝得有点多了,一句话没说完,就打了两个酒嗝。引弟把他的酒杯夺了过来,反扣到了桌子上。虽然桌子上还有杯子,但朋友却像孩子似的要把那只酒杯夺回来。他们互相拉扯,越来越像孩子的游戏,越来越像夫妻间的打闹逗趣。杜蓓想起自己刚结婚的时候,也曾用这种方式劝丈夫不要贪杯。其实当时还沉浸在幸福中的丈夫并不贪杯。那时候他柔情似水,既有着哲学家的理智,又有着诗人的激情。她曾看过丈夫的一篇短文,说的就是醉酒。里面的句子她还记得:醉酒是对幸福的忘却,是祈祷后的绝望,是酩酊的灵魂在泥淖中的奄奄一息。他说,他即便喝醉了,那也只是“有节制的醉”。 Sobria ebrietas ,有节制的醉!她掌握的第一个拉丁文,就是在那篇文章中学会的。丈夫说,有节制的醉是一种胜景,就像爱情中的男人在血管贲张之后的眩晕… …但后来,等他真的贪杯的时候,她却懒得搭理他了。想起来了,她只管过一次。 她把剩余的几个酒杯全都扔进了垃圾道。眼下,她看见引弟在重复她的动作。她还看见,为了让引弟松手,朋友夸张地做出用烟头烫她的架势。而引弟呢,一边求饶,一边把杯子藏到了身后。她还把杜蓓也拉了起来。瞧她的动作有多快,杜蓓还没有做出反应,她就把杯子塞到杜蓓的手心。 “我只喝到了五成,喝醉还远着呢,不信你问她。”朋友对杜蓓说。他说插队的时候,他们个个都是海量。当时喝的都是什么呀,凉水对酒精。冬天寒风刺骨,他们只能用酒暖身,一喝就是一碗,然后照样砍树的砍树,挖沟的挖沟。日子虽苦,但是,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呀。说到这里,他出其不意地把酒杯从杜蓓手里夺了过来。他的指甲一定多日未剪了,有如尖锐的利器,把杜蓓的手都抓破了。她指甲上的蔻丹,也被他划出了一道白印。 杜蓓以为引弟会看出她的伤口呢,但是没有,朋友也没有。在打闹的间隙,他们都被什么声音吸引住了。那是一阵风声,并伴着孩子的尖叫。它们全都来自电视。 此时,电视正播放着关于儿童的专题节目,介绍的是世界各地的儿童会如何度过他们的节日。现在出现的是一片沙漠,沙粒在风中飞舞,发出的声音类似于唿哨。风沙过后,屏幕上出现的是一群包着头巾的孩子,他们在骆驼的肚子下面爬来爬去。 镜头从驼峰上掠过,一片广阔的水域出现了。一些肤色各异的孩子坐在一只木船上,他们像一群孩子金鱼似的,全都撅着嘴,向电视机前的观众抛着飞吻。但是,他们真正的观众此刻已经睡着了。杜蓓看到两个孩子都歪在椅子上。女孩的头发披散着,盖住了脸,而自己的儿子,脸放在沙发扶手上,流出来的口水把扶手都打湿了,看上去像镜子一样发亮。朋友拿起遥控板,想换一个频道。杜蓓突然想起下午接受采访的事。当时,自己面对镜头一边侃侃而谈,一边急切地想往这里赶……这会儿,她突然把遥控板从朋友手里抢了过来,将电视关掉了。她的动作那么唐突,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引弟没有看见杜蓓的动作。她正小心翼翼地要把女孩抱起来。女孩说了句梦话。 她没说去上海,而是喊了一声妈妈。引弟把女孩抱进厨房旁边的小卧室门口,扭过身来用目光问杜蓓,要不要把男孩也抱进去。杜蓓摆了摆手。等引弟从房间里出来以后,朋友已经和杜蓓干了两杯。他又斟酒的时候,引弟没有再拦他。等他倒满了,她自己端起来一口干了。 “看见了吧杜蓓,你大姐也能喝上好几杯呢。当然,最能喝的,还是你丈夫。 他可是真的能喝,喝完就神采飞扬,朗诵普希金的《渔夫和金鱼》。住牢的时候,酒都没有断过。引弟,你老实交代,他喝的抽的,都是你塞进去的吧?“引弟把他的酒瓶夺了过来,放到了窗台上。她对朋友说:”你喝多了。“但朋友并没有住口的意思。他对杜蓓说:”你大姐那时候是个赤脚医生,远近很有名的。看大牢的人也经常找她看病。她就利用这个关系搞特权,给你那位捎书,捎烟,捎酒。后来被发现了,还差点记大过处分。“ 引弟说:“说起来让人后怕,有一次我没有给他捎书,他以为我不爱他了,差点用玻璃割破手腕上的血管。酒有什么好的,他就是喝多了,把酒瓶打碎,用玻璃割的。我只好托关系进去看他。他瘦得像根竹竿,都是肚子里的蛔虫闹的。我往里面捎了几回药,都被狱卒给贪污了。没办法,我只好往里面捎花椒。花椒泡的水,对打蛔虫有特效。他后来给我说,打掉的蛔虫有十几条,有的比腰带还长。” “说起来,还是他有福啊。现在,我就是用酒瓶割破喉管,也不会有女人爱我。” 朋友说。杜蓓原以为朋友是在故意和引弟逗趣,她没料到,引弟接下来就对朋友说:“你也真该找个女人了,别的不说,孩子总该有个妈妈吧。女孩子要是没有妈妈带着,那可不行。”夜里十点钟,杜蓓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丈夫打来的,看都没看,就把它关上了。后来,她到阳台上观察是否还在下雨的时候,顺便又查了一下刚才的号码。原来是桑塔那的车主打来的。她把电话打了过去。那人问她是不是被水围困在了街上,是否需要帮忙。她知道人家是催她还车。她想起来了,原来说好的,晚上七点钟左右还车,现在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她压低声音对朋友说,她有个要事正在处理,还说明天会请人家吃饭。对方问她不是要去上海吗?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刚才说着说着,她竟然把这事给忘了。 “明天,我请你在经十路上的浦江旋转餐厅吃上海菜。”朋友一定被她搞糊涂了,追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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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中国哲士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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