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澜

　善于描述知识分子不能真实融进现实环境的困窘的作家李洱，在《花腔》出版两年后，将笔触深向农村。他的新作《石榴树上结樱桃》即将由江苏文艺出版社出版。李洱昨天接受采访时说，他把农村看做是中国现实和未来的缩影。
　　■农民的痛苦远高于城市人
　　李洱的这篇新小说，动笔在去年“非典”期间。“我住在香山一个朋友家里看书、写作，我感觉到我是有地方可逃的，但农村人是无地方可逃的。而且我们所有的痛苦、收到的恐惧，是可以通过媒体说出来的，但农民们的痛苦、恐惧、无奈以及面对现实的无能感是说不出来的，因为他们
　　没有代言人。他们的痛苦、恐惧远远高于城市人。”于是，李洱在一种非常焦虑的心情下动笔写农村题材的小说。
　　“我对农村不是非常了解，写的时候不停上网查些资料，核对一些事实。现在的乡村和20年前的乡村已经完全不一样了，城市生活的所有要素或浅或深地深入农村，各种现代的文化符号都可以在农村看到。但是所有这些东西又和他们最基本的生存紧密联系在一起，形成比城市各种文化更复杂的状态，各种冲突会变得更深刻，里面的戏剧性的情景会更突出。”李洱说他一方面高度焦虑，另一方面又非常顺畅地写作，可能是因为那时候更关心农村。
　　■关注农村就是关注现实
　　《石榴树上结樱桃》描写了在权力的诱惑面前人们的自尊、良知受到的考验，反映了权力对乡村的侵蚀。“城市单位中选举或任命一个科长、处长，并不能直接影响人们的生活。
　　但在农村谁来当村长，直接影响到农民的收入。农村是各种矛盾的交汇点，农民要生存、想发家致富、想在村中任某一个官职，同时他也需要传宗接代。他们会顶着各种各样的压力生男孩，包含着一些合理性。但这种合理性与国家政策矛盾，这是我表现的一个兴奋点。”李洱在写农村选举中的故事时，自认为是作为一个知识分子考虑这个事情。“虽然他们身上有很多悲剧发生，但是他们这些悲剧可能是我们以后的悲剧。”他认为这篇小说也是知识分子小说，是一个知识分子对农村现实的理解。“同样是一个农民，在我的小说中作为人物出现说的话，与阎连科小说中人物说的就完
　　全不一样。他更贴近人物去写，呈现原生态的东西。我想在人物身上更多地展示现代文化因素，现代的文化因素怎么改变农民的话语方式。比如语言中会出现美国总统选举、全球化、可持续发展战略等。关注农村就是关注现实、关注城市。”
　　李洱说这次的写作和过去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有很多不同。最大的不同是题材，另外故事更好看了。“我比较要求语言更平实、故事讲述得更顺畅，同时也把我的分析、理解融入故事中。我不愿意单纯地讲一个故事，而更愿意在讲述故事的同时形象化地分析故事。”李洱把这个时代看成是故事逐渐消失的时代，人们的生活变得趋同。“你的生活经历和他的生活经历中的传奇性消失了，如果现在我们写这种传奇性故事，会让人觉得这种小说虚无；分析日常生活经验的小说，可能更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