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张集
|
我想请你陪我去张集看看。” “是这样——没问题Mary,陪你去哪都行,去最南边的三亚去最北边的漠河我都悉听尊便。可你不回公司总得回趟家吧……” “你甭管我,我在——” “我知道你在哪!” Mary回到中巴车前,怎么和James他们解释的我不知道,但中巴车的确丢下她扬长而去了。一分钟后,我电话上又显示出Mary打进来的号码时,我已从一根大柱子后边现身出来。我悄悄拎起Mary脚下的红色旅行箱,开口之前先笑出了声音。 “嗨,小姐,不用挂电话,有什么指示当面说吧。” Mary很惊讶,但她已经顾不上惊讶。“我太过分了吧?”她想笑笑可笑不出来。她疲倦,无助,似乎还有点莫名的委屈。“我真是疯了……” 5 我终于搞清楚了,Mary希望我陪她去的张集,是我小说中的那个张集。Mary说,读过我小说后,她一直想去张集看看,可以前,由于她不可能结识我这个专门引领别人参观张集的导游,她去张集的念头只能一闪即逝。而以后,虽然从现在起她认识我了,也有了我的联络方式,若想去张集,和我预约一下倒也可以。可她不知道,以后她是否还想去张集,即使想去,与我再行相约也能实现,可她这边,怎么和丈夫解释呢?我那边,又将怎样和妻子解释?那无疑会平添许多麻烦。而此时就叫上我同去张集则是最好的选择:她有出差的理由,我也远离沈阳,我们都只需将出门在外的行期稍加延长也就行了。这叫一鼓作气。 这的确是个一鼓作气的好主意,如果换一个地方,哈密即墨毕节百色,实现这个主意易如反掌。可是去张集—— “Mary,你可能误会了,张集,是我虚构的城市。” “没误会。我知道。要不怎么请你陪我呢。其实我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弱,去芝加哥去墨尔本我都是自己,我去过的地方肯定比你多……” “芝加哥墨尔本都在地图册上标着,都在地球上存在着,多远都能去;可张集,它只在我脑袋里,在我小说里……” “也在我脑袋里。” “对,通过我小说,它也走进你脑袋了。可它不在地球上,不在地图册上。” “就这理由?那你不看地图册是不是也知道有一个芝加哥?你不到墨尔本是不是也知道有一个墨尔本?它们也首先都在人脑袋里呀。你说地球上的一个个地方是怎么出现的?没准最开始,就是有作家写了个芝加哥,写了个墨尔本,勾起了读者的好奇心,读者问他芝加哥在哪,墨尔本在哪,他把读者领到芝加哥说这是芝加哥,领到墨尔本说这是墨尔本,于是就有了芝加哥有了墨尔本。张集为什么不能这样……” “Mary,你能解释我们为什么见不到上帝吗?人哪,是一些有许多莫名其妙的需要的动物,比如他经常需要设计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来填充自己的精神空间。可在物质空间里,那不存在的东西,人也好地方也好,只能是虚的,想象的。” “可是,想象存在呀,想象是实的……” 我看得出来,Mary没有抬杠的意思,更没有揶揄讽刺挖苦的意思,她的认真和诚恳甚至连困惑和怨艾,都写在脸上——她心里一定在为自己无力确切地表达清楚某些想法而自怨自艾呢。其实,她试图表达的意思,只是有生于无,无分娩有,对“我思故我在”的哲学命题,不妨给予无限度的延展与扩张。这时,由于我们都不知道下一步将走向哪里,我们已重新回到了候机大厅,坐在硬塑椅上,看那些知道自己目的地所在的人来去匆匆,听广播里播报一个个属于别人的目的地:香港、汉城、东京;上海、重庆、西安…… “你读过笛卡尔?” “什么?是哪方面的书?其实我读书不多,最喜欢的是金庸。我们忙的没时间看书——哦,也喜欢你的,嘻……” “哲学书你看吗?笛卡尔是法国哲学家。” “刁斗,我不是你同行,就是一个读者。我读小说是为了消遣,与法国和哲学有关系的人,我只知道个萨特,上大学时知道的,他说别人就是我的地狱对吧。所以呀,你拿哲学的大石头压我就是欺负人了。” “不是那意思,我是想说,从哲学意义上讲,张集确实存在……” “那好呀,那咱就扛上哲学的大石头去张集。” “不行。” “为什么?” 我伸手去摸Mary 的脸,是用手背摸。我用手撩开她披肩的长发,手背也就顺势贴上她脖子了,然后沿脖子上移,让手背靠上她的脸颊。她的身体僵硬起来,但没有把我手甩开的意思。我把手绕向她另一侧脸,这回是用手掌,把她的脸向我慢慢拉近。我吻了她。先是头发,面颊,眼睛,最后吻住了她的嘴唇。她没回吻我。 “你以为我找你,就为这个?”她的嘴唇离开我后,她身体还在我的搂抱之中。 “为这个也没错,”我说,“那就从现在开始为这个吧。” “我也想过,可我想到了张集再这样。” “那我告诉你,北京的另一个名字就叫张集。”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
来源:中国哲士网
世界人物库,古今中外人物资料 刁斗简介,介绍,生平事迹 图片照片
有关作品去张集详细资料
|
上一篇文章: 狗肉豆腐汤 |
下一篇文章: 虐恋考(上)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