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稻花香里”自然是青蛙生活的环境,而以“说”字写蛙鸣,就赋予了青蛙以人的性格。“说丰年”就是以拟人化的手法写出了青蛙的吵闹,似乎是在热烈谈论年景,向人们争报丰收喜讯。不仅如此,作者还独具匠心地用了一个“听”字,既与上句的“说”字密切配合,又把“夜行黄沙道中”的诗人同“青蛙”联系了起来,似乎他听懂了青蛙的争论。蛙语人听,物异情通,这就使词产生了浓厚的谐趣,造成了耐人寻味的妙境。“蛙声一片”是以渲染的手法,表现青蛙“说丰年”的热烈,从侧面写出了一派丰收在望的景象。这两句虚实相间,以“声”写“蛙”是虚笔,诗人的“听取蛙声”则是实写。蛙声和行人,在方位上又有远近之别,层次上恰与起拍两句相反,是由远及近。
词的上片,作者采用实写虚写相配合的方法,由近及远,再从远到近,分别刻划了惊鹊、鸣蝉和噪蛙三种处在不同动态中的小动物的形象,而它们的声音,又组成了一支微妙的夏夜交响曲。这样,就通过具体的形象写出了乡村夏夜自然界的活力和生气。诗人在着重描写三种小动物的同时,也描绘了乡村夏夜的幽美和静谧。这里有皎洁的月光,凉爽的清风,也有浓郁扑鼻的稻花的香味,使读者从视觉、感觉和嗅觉诸多面,领略到乡村夏夜的幽美。也使画面有动有静,有色有味,有音有形。
词的下片,着力表现乡村夏夜的静谧。换头两句写天空,先写其高远,次言其多变。“七、八个星”,极言星之稀少;“天外”,极写星之遥远。这不仅把夏夜晴空的高远活画了出来,而且还染上了一种神秘的色彩,似乎星星在遥远的天边暗窥人间的奥秘。同时又给人以万籁俱寂之感。这个过片同上片紧密相联。古人填词最忌换头“断了曲意”(张炎《词源》),要求务必“承上接下”(《词源》)、“救首救尾”(陆辅之《词旨》)。辛弃疾以写实的手法,着笔于“星”,就呼应了上片的“月”字。曹操曾有“月明星稀”(《短歌行》)之句,描写月盈之时星星稀少的现象。词人以“七、八个星天外”写星稀,就同上片的“明月”互为补充,真实地勾勒了整个夜空的形象。江南气候湿润,农村的夏夜,往往天气多变,民俗有“一丝云彩一丝雨”之说。“两三点雨山前”,正写出了江南农村夏夜的气候特点。“两三点雨”,极写雨点洒落的稀疏,暗含着静谧和清爽之意,倘若是雨落不止,或者飘泼如注,那就趣味索然了。“山前”,强调了雨点洒落的地方。能觉察到雨点的洒落,说明离诗人极近,与上句的“天外”绝然相反。词的“吞吐之妙,全在换头煞尾”(《宋四家词选序论》)这个换头两句采用对句形式,一写天外星空,一写身旁落雨,一远一近,一高一低,写星空静中有动,写雨落动中有声,出神入化地描写了空间的静谧,确有“整炼工巧,流动脱化”(沈祥龙《论词随笔》)之妙。
煞拍两句写地面。乡村的月夜,房屋的轮廓是比较清晰的。诗人抓住这一特点,在勾勒地面景物时,着重突出了“茅店”的形象,并通过交待其位置,带出了一系列的景物:“旧时茅店社林边,路转溪桥忽见”。这是一个令人惊喜的画面。作者先用“旧时”说明自己对这茅店本是非常熟悉的;继而指出其位置是在“社林边”上。“社”,古指立春或立秋日,人们祭祀土地神的集会,这里说的是土地庙。“社林”,即土地庙周围的树林。“路转溪桥”写诗人的行走,再次照应题目。“忽见”则写出了“茅店”蓦然出现在面前的情景,表现了诗人内心的喜悦。“见”,读xiàn。这两句的大意是: 我沿着小路拐了个弯,走过了溪水上的小桥,土地庙林边的那家草房客店的轮廓,立即出现在眼前。好的煞拍,“其妙在言虽止而意无尽”(刘熙载《词概》),而且“要收得尽,回环通首源流”(沈雄《古今词话》)。这个煞拍,作者采用倒装句式,既突出了“茅店”的形象,又给人以回味的余地,戛然而止,而又余音袅袅,叫人觉得是那样的亲切、新鲜。而茅店的“忽见”又以“明月”为前提。倘若“伸手不见五指”,纵然茅店熟悉,却也不能“忽见”。在这个意义上,煞拍又呼应了开头和全篇,起了“通首源流”的作用。
词的下片,词人采用纵横勾勒的方式,从空中到地面,描绘了星、山、店、林、桥等景物。它们不同于“惊鹊、鸣蝉、闹蛙”而带有静态的美。作者正是通过这些形象,展示了乡村月夜的安宁和平静。
综合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这首词的艺术性是极高的。
首先,作者曲尽移步换影之妙,精心描绘了一幅乡村夜景图。词以诗人的“夜行”为线索,一步一景,一句一换,上片写动,下片写静,动中有静,静中有动,把自己所看到的、听到的、嗅到的、感觉到的数十种景物,根据它们的不同特点,非常有层次地组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流动绵延而又清晰可见的江南农村月夜图。由于描写得细腻和真切,使读者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其次,通篇写景,以景传情。“善言情者,但写景而情在其中”(况周颐《蕙风词话》)。这首《西江月》正是如此。据梁启超">梁启超先生的《辛稼轩先生年谱》考证,这首词大约写于五十二岁以后,时作者被罢官隐居在江西上饶的带湖附近,词人远离污浊的官场,置身淳朴的农村。优美的自然环境更激起了他对农村的热爱。这首词所要表达的正是热爱农村的真挚感情。然而,词人一反其直抒胸臆的豪放风格,也不蹈袭上片写景、下片言情的传统方法,却另辟新蹊,通篇写景,把内心的喜悦和对乡村的热爱融化在清晰的画面里,形成了美妙的意境。 上一页 [1] [2] [3] 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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