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西江月》中“明月别枝惊鹊”一句，课下对“别枝”的注释是：“这里作树枝解释。原意是另一枝。”为什么会认为“别枝”的原意是另一枝呢?原来在古代没有“另”字，要用到“另”字的意思时都写作“别”。这样古代的“另”字就兼有了“别”和“另”两个字的的意思。到底解释成哪一个字就得结合具体的语言环境判断了。“别枝”在此处解释成“另一枝”并不妥当。因为讲不通，所以又由“另一枝”再进一步解释成“树枝”。这同样很牵强：为什么“别”字的意思完全消失了?词义变化的轨迹不清楚。

我认为“别”字在这里就是离别的别，“别枝”就是“飞离枝头”的意思。“明月别枝惊鹊”描绘的是：皎洁的月光惊醒了山中的鸟鹊，它们纷纷飞离了枝头。这和王维《鸟鸣涧》中的诗句“月出惊山鸟，时鸣春涧中”表现的意境是十分相似的，有异曲同工之妙，整幅画面生机盎然。那么作者为什么不写作“明月惊鹊别枝”呢?这样不是可以避免误解了吗?这大约是为了合乎词牌对格律的要求，《西江月》这一词牌前后阕的头两句必须对仗，首句的平仄要求是“仄仄平平仄仄”。第一、三、五字尚可通融，二、四、六字则必须严格遵守平仄的规定。也就是平常所说的“一、三、五不论，二、四、六分清。”如果写成“明月惊鹊别枝”，既影响了和下句“清风半夜鸣蝉”的对仗，又严重违反平仄的要求。所以临时变通了一下语序。像这样为了符合格律的要求而不得不改变语序的例子，在古典诗词中是很多的。例如：苏轼《念奴娇·赤壁怀古》中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本应作“应笑我多情早生华发”。我们还可从辛弃疾的另一首作品中略见：在《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有“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本应作“千古江山，无觅英雄孙仲谋处。”

了解一些古代诗人为了符合诗词的格律而调整语序的现象，对于正确理解诗词的意思是很有帮助的。

(作者系北京门头沟永定中学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