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庄子的逍遥观
逍遥游为庄子思想的最高境界,也是庄子学说的最高理想。它是庄子书中的第一篇文章,是庄子哲学的第一个重要观念-就是对于人生哲学的问题,主张采取一个逍遥自适的生活态度。
道家人物追求的,并不是人世间的价值。一般世俗的人对于世俗得价值总是看的很重,于是总是想将自身的价值推广到别人的身上。尧将天下治理得很好,是社会的理想典范。但是,当他见到藐姑射山的神人之后,受到了神人境界的感召,不知不觉中就会忘了天下了。这说明了价值观的不同。
庄子本身是很逍遥的,这可以从他的人生观中看出。庄子相信宿命论,认为人来到这世界并非自愿,而命也不是自己能安排的。所以庄子主张安之若素,不为道。随着大道的运行,命运所注定的程序和条理,自然而然的自变自化,不要强求。另一个观点则是养生。“庄子以道为体,以德为用,其原无迷信之说,且其重在养生之主,不在养生之形。”。但这并不表示庄子重生轻死,相反的,庄子的生死观是超越的。他认为人的出生,是形与神的结合;人的死亡,是形与神的分离,死生不过是一气之变化。从这些观点便可以知道庄子的逍遥观。
要达到逍遥首先便需「无待」,即一切皆无所求。对任何事都抱着没有欲念的心,便不会被任何事牵挂,便能自由自在。积极的说要「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消极的说要「无功、无名、无己」。
要如何才能达到无待呢?首先便需“「忘我”,进入绝对的境地。第一步便是忘掉名相。名相的对立,比较与分别,束缚了人心,使人失落了心灵的自由与自在。世间万物本来就存在,而人将他加上名字称号,这些外在的称谓并无意义,莎士比亚也说过:「玫瑰若不称为玫瑰,仍一样芳香。」。外在的称呼并不具有重要性,重要的是内在的内涵,实在具有的物质,即物的本身。如果只重视名称,便会有所执着,便会有比较,想分出高下、贵贱。庄子在秋水篇中提到:「以道观之,物无贵贱;以物观之,自贵而相贱;以俗观之,贵贱不在己。」。老子也曾说过:「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当世俗有了标准,人便会想依循。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符合标准,于是不合标准的人便会有所执着,又所待,便不能逍遥。外在的名相是虚幻的,要用心去看穿这一层障碍,才能达到万物齐一的境界。当人与物融为一体,便可体会到「道」的存在,与万化同游。
庄子的逍遥除了万物齐一之外,还有另一点很重要,就是跳脱死生。人一生中最放不下的,不是富贵钱财、不是人与人间的情感,而是生命。当然,也有人为了崇高的理想而牺牲生命,那是因为他们已经看破生命了。庄子在至乐篇中提到一个寓言,内容是庄子妻子死去,惠子去吊唁,庄子却箕踞鼓盆而歌。惠子认为庄子没有情意,而庄子却是已经看破生死,不将死亡当作死亡。他说,生命由气变而有形,形变而有生,生命的消逝是自然之理,如同春夏秋冬四时变换一样,没有什么好悲伤的。而且,人对于自己未知的事物总会感到恐惧,虽然科技一日千里,但是人对于生命的了解仍和数千年前没什么不同,仍是不了解。因此,也不明白死后的世界到底是如何,基于人对于未之事物的自然恐惧,便觉得死是很可怕的。但是,没有人真正见过死亡,所以,庄子提出了许多寓言,说明死亡并不如想象中可怕,死后的世界说不并会更好。因此,生命并没有什么值得执着,应当顺其自然,该来时来,该走时走。
总而言之,庄子的逍遥观便是跳脱世俗的名相,不为外在表象所惑,进入真实存在的本体,与万物齐一。并且放下生死,不被生命牵绊,便能达到无待的境地,逍遥自适。
庄子是先秦时代很具重要性的一位思想家。他将道的观念以寓言的方式表现出来。将他的生命哲学融入寓言中,使后世的人可以追寻。逍遥游的主旨在于「逍遥」。庄子从现实生活中体验了生命的超越精神,明白了现实的变化无常,解脱了生死。但是一般人仍限于「大梦」中而不自觉,于是,庄子要求人要省悟。第一的功夫便是「无待」。「有待」是有依赖、有所执着、有所担待的意思;相对于有待,无待是无所依赖、无所执着、无所担待。有所依赖、有所执着,会使心遭受蒙蔽,而不见事物真相。必需要跳脱一切的执着,才能使心澄清,而见事物真相。要达到逍遥,便需放下一切,要将有所依赖的心消解,转化到无所依赖的境地。
逍遥游篇谈论生命不当有所欲求,要顺应自然,超越形体上的大小差异,不被物欲引诱,脱离有待,进入无待,体会道的存在,达到逍遥。「逍遥」不是物体现象的事,而是精神层次的事。要能忘记所有功名利禄,忘记自己,摒除所有分别念头,无小无大,无死无生。如此便可是自我的生命充实完满,脱离一切羁绊,进入无拘无束的安乐之地。
逍遥是一种心灵上得绝对自由,并非外在的表象。当人体查到万物的律动,与万化合一时,便可与「道」同游,达到逍遥。内心感到和谐、舒适,才是真逍遥,强做镇定,只是表面功夫。
六、从庄子逍遥游看人类对自由的追求及其限制(转)
自由一直是人类的追求的梦想。当第一个人从原始森林中走出,他不再满足于服从自然的指令,他不想勉强地满足自己的需求,他要追求自由——通过对自然的自由支配来实现更大的需求。这时的自由只是对欲望的屈服和对外在世界的支配。进入奴隶社会后,人沦为另一些人的奴隶,自由便有了新的涵义——不受人支配,即人人平等的雏形……从原始社会发展至今,人类一次次地超越自身,在自由之路上勇敢前行,也不断给自由添加新的内涵。人类同时走着通向自由的若干条道路,每一条都曲折复杂,东方人和西方人,圣贤和普通人都在努力行走。这许许多多的路时而彼此远离,时而相互缠绕,它们通往的自由处于三个维度之内:一个维度是人和自然的关系,另一个维度是人和社会的关系,第三个维度是人和灵魂的关系。人类在这三个维度上走的自由之路中分别有科学,民主和信仰,还有很多其它的路,有的还没有开始,有的已经走到死胡同,有的只占一个维度的某个枝节,有的则跨越了多个维度。古代中国的一位哲人——庄子,他的思想涵盖了三个维度,至今仍充满了魅力。他的“逍遥游”主要展示人和灵魂的关系维度中的自由,同时涉及人和自然的关系维度。本文主要在人和灵魂的维度上,从庄子逍遥游看人类对自由的追求及其限制。
庄子的逍遥游关注的是灵魂,它是庄子所追求的人的最高自由和超越性境界,是“游心”——在精神世界中无限的翱翔。
首先,庄子的逍遥游是无限的,超越性的精神之游。古人虽然没有对无限的在数学上的精确定义,然而对无限的理解却是十分准确的,和现代物理中对无限的理解一样,是指远远超出观测对象影响范围(也就是日常经验)外的大、远、高,等等。《庄子.逍遥游》开篇就是“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这里的大和高是超乎想象的,它在想象力达到又达不到的地方。庄子不满足斥鴳所到之处,而向往鹏所代表的日常无法看见或经验到的宏大事物,也就是向往超越,向往无限。
第二,庄子的逍遥游是一种“游戏之游”,但它不是一般的嬉戏,而是内心的游戏。因为抱着游戏的观点,所以它不是人类通过知识和技术对外在世界的控制和掌握,不是对物的工具性的掌握。例如在《庄子.逍遥游》中庄子对惠子讲到,“今子有大树,患其无用,何不树之于无何有之乡,广莫之野,彷徨乎无为其侧,逍遥乎寝卧其下。”面对同一棵大树,庄子不像惠子那样只想到大树长得不够规矩,“匠者不顾”,不能制作成用具,他想到的是让大树成其为大树,在旷野上自由生长,而人卧在树下也可以做精神的自由漫步——灵魂的冥想。庄子的这则故事,说明了他不是以普通的成年人的功利视角来观察世界,而是把人和灵魂的关系置于其它关系之上,以近于儿童又超出儿童的游戏的视角来观看、体验,从而逍遥。
庄子的逍遥游又是无待、自在的。对列子的御风而行,庄子评“犹有所待者也”。列子在天空乘风飞翔,看似逍遥,实际并非如此,因为它有待于风,有待于天气变化,有待于外在事物,一句话,有待于命运的偶然,庄子的逍遥游却不是命运在某个瞬间的馈赠,它是无待的,无待于风,无待于外在事物,它是自由自在的。正如王维《辛夷坞》里的芙蓉花:“木末芙蓉花/ 山中发红萼/ 涧户寂无人/ 纷纷开且落。”芙蓉花到生命的成熟期自然地绽开了,它不是妆扮好等候赞叹,插上标签待价而沽,开花、凋谢都是自己的事,不依赖人的肯定而更美丽,也不依赖人的鉴赏而更有价值。芙蓉花的完整圆满是不损不益、本来具足的,它和逍遥游一样“无待”、“自在”。
但是,人能够达到庄子逍遥游的境界吗?人类对自由的追求从来没有停止过,却总是处于各种限制之中。当然,自由并不意味着没有限制,为所欲为。否则,人死去后化成的一团宇宙尘埃将是最自由的,因为它是最无序的,不需要遵守额外的规则,不需要担负责任,它不像人那样必须有一个灼热而奇妙的灵魂,有一个次序井然的精致的躯体,它不受这些限制。但是它却最不自由,因为它没有意义。人类所追求的不是尘埃,人类追求的是有一定限制因而也具有了意义的自由,它像太阳一样照耀着人类,也弄花了人类的眼睛,让人类不能轻易看到。
举例来说,在人和灵魂的维度上,有许多宗教的路。首先,人类不愿意被自己的欲望所支配,所以选择依靠上帝或者修行来达到自由。在一定程度上,上帝(宗教)也在奴役人,或者至少间接成为少数人的奴役和统治的工具,是“第一个骗子遇到第一个傻子说出的第一句谎言(伏尔泰语)。”匍匐在宗教的上帝面前,人性只是神性的反衬,人类无法达到理想的自由。然而“上帝死了”的宣告,一方面固然宣布了现代人摆脱神学束缚后的自我自由,另一方面也是自我突然释放、灵魂缺少意义后的无奈。法国哲学家加缪说:“这不是一种解脱的、快乐的叫喊,而是一种辛酸的确认。”没有上帝(不仅仅是基督教的上帝,代指价值及道德标准),一切都是可能的,挣脱了限制,可也消亡了意义。
在庄子逍遥游的无限中,意义却没有消亡。一是因为逍遥游仅限于精神世界,二是因为在精神世界中的漫游也不是自由放任的,而是向着最高的“道”,与之为一,达到“天人合一”。在庄子的时代,人类对自然环境的影响较小,人和自然的关系是“天人合一”的,庄子的“天人合一”指精神境界;在现代,人和自然的关系中引入了科学和技术,人类空前地干预和破坏着自然,资本主义的无限生产使得人离与自然和谐共处都很困难,在精神上就更难达到“天人合一”了。我们现在所讲的“天人合一”,其实是以人类为中心,把“自然”和“天”看作资源,反对“过度”地即违反再生规律地开发它们,而不是庄子以宇宙为中心提倡的回到自然和天中。一个事实是,由于污染顽固地存在于人类现在的生活模式之中,人类对根治它束手无策,所以人类不得不为保障人最低的生存而放弃彻底地根治污染,只能制定“定量污染”的标准。在这个数量关系占重要地位的今天,连污染也数量化了,同样让人心酸。
除了无限和意义的矛盾外,人类追求自由的另一个限制来自于他同时有灵魂和躯体。有了躯体,就必须“用”,必须“有待”,便很难达到庄子逍遥游的“游戏”、“自在”。在和惠子关于大树的对话中,或许庄子也把大树作为了逍遥游的场所,对“用”的扬弃仍然不够彻底。可是人不能脱离他的身体,如果彻底摒弃任何形式的“用”,人将丧失他的生存。一旦处于“用”,便不可避免地“有待”于“物”。庄子选择的是不过度也不抛弃“用”,“君将出于材与不材之间”,是一种中庸之道。可是这个微妙的平衡该如何把握?人精神的追求和他的身体的欲望并不能时时保持一致,便会产生浮士德式难题。浮士德这样叫道:“在我的心中啊/盘踞着两种精神/这一个想和那一个离分/一个沉溺在强烈的爱欲当中/以固执的官能紧贴凡尘/一个则强要脱离尘世/飞向崇高的先人的灵境。”然而知识、神学、欲望、政治等都不能给他答案,也不能给他自由。
面对庄子的逍遥游,我们羡慕不已。也许人类的自由之路长又漫漫,在全体人类抵达自由之前,我们可以在某些时刻仰望星空,进入冥想世界中逍遥。
七、庄子:在我们无路可走的时候(鲍鹏山)
当一种美,美得让我们无所适从时,我们就会意识到自身的局限。“山阴道上,目不暇接”之时,我们不就能体验到我们渺小的心智与有限的感官无福消受这天赐的过多福祉吗?读庄子,我们也往往被庄子拨弄得手足无措,有时只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除此,我们还有什么方式来表达我们内心的感动?这位“天仙才子”他幻化无方,意出尘外,鬼话连篇,奇怪迭出。他总在一些地方吓着我们,而等我们惊魂甫定,便会发现,:呈现在我们面前的,是朝暾(tun刚出的太阳)夕月,落崖惊风。我们的视界为之一开,我们的俗情为之一扫。同时,他永远有着我们不懂的地方,山重水复,柳暗花明;永远有着我们不曾涉及的境界,仰之弥高,钻之弥坚。“造化钟神秀”,造化把何等样的神秀聚焦在这个“槁项黄馘(xu)”的哲人身上啊! “庄子钓于濮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内累矣。’” 先秦诸子,谁不想做官?“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在其位,谋其政。”“君子之仕,行其义也。”谁不想通过世俗的权力,来杠杆天下,实现自己的乌托邦之梦?庄子的机会来了,但庄子的心已冷了。这是一个有趣的情景:一边是濮水边心如澄澈秋水、身如不系之舟的庄周先生,一边是身负楚王使命,恭敬不怠、颠沛以之的两大夫。两边谁更能享受生命的真乐趣?这可能是一个永远聚讼不已,不能有统一志趣的话题。对幸福的理解太多样了。我的看法是,庄周们一定能掂出各级官僚们“威福”的分量,而大小官僚们永远不可能理解庄周们的“闲福”对真正人生的意义。这有关对“自由”的价值评价。这也是一个似曾相识的情景——它使我们一下子就想到了距庄子约七百多年前渭水边上发生的一幕:八十多岁的姜太公用直钩钓鱼,用意却在钓文王。他成功了。而比姜太公年轻得多的庄子(他死时也大约只有六十来岁),此时是真心真意地在钓鱼。且可能毫无诗意——他可能真的需要一条鱼来充实他的辘辘饥肠。庄子此时面临着双重诱惑:他的前面是清波粼粼的濮水以及水中从容不迫的游鱼,他的背后则是楚国的相位——楚威王要把境内的国事交给他了。大概楚威王也知道庄子的脾气,所以用了一个“累”字,只是庄子要不要这种“累”?多少人在这种累赘中体味到权力给人的充实感成就感?这是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庄子持竿不顾。”
好一个“不顾”!濮水的清波吸引了他,他无暇回头看身后的权势。他那么不经意地推掉了在俗人看来千载难逢的发达机遇。他把这看成了无聊的打扰。如果他学许由,他该跳进濮水洗洗他干皱的耳朵了。大约怕惊走了在鱼钩边游荡试探的鱼,他没有这么做。从而也没有让这两位风尘仆仆的大夫太难堪。他只问了两位衣着锦绣的大夫一个似乎毫不相关的问题:楚国水田里的乌龟,它们是愿意到楚王那里,让楚王用精致的竹箱装着它,用丝绸的巾饰覆盖它,珍藏在宗庙里,用死来换取“留骨而贵”呢,还是愿意拖着尾巴在泥水里自由自在地活着?二位大夫此时倒很有一点正常人的心智,回答说:“宁愿拖着尾巴在泥水中活着。” 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涂中。”
你们走吧!我也是这样选择的。这则记载在《秋水》篇中的故事,不知会让多少人暗自惭愧汗颜。这是由超凡绝俗的大智慧中生长出来的清洁的精神,又由这种清洁的精神滋养出拒绝诱惑的惊人内力。当然,我们不能以此悬的,来要求心智不高内力不坚的芸芸众生,但我仍很高兴能看到在中国古代文人中有这样一个拒绝权势媒聘、坚决不合作的例子。是的,在一个文化屈从权势的传统中,庄子是一棵孤独的树,是一棵孤独地在深夜看守心灵月亮的树。当我们大都在黑夜里昧昧昏睡时,月亮为什么没有丢失?就是因为有了这样一两棵在清风夜唳的夜中独自看守月亮的树。
一轮孤月之下一株孤独的树,这是一种不可企及的妩媚。
一部《庄子》,一言以蔽之,就是对人类的怜悯!庄子似因无情而坚强,实则因最多情而最虚弱!庄子是人类最脆弱的心灵,最温柔的心灵,最敏感因而也最易受到伤害的心灵……
胡文英这样说庄子:
庄子眼极冷,心肠极热。眼冷,故是非不管;心肠热,故悲慨万端。虽知无用,而未能忘情,到底是热肠挂住;虽不能忘情,而终不下手,到底是冷眼看穿。
这是庄子自己的“哲学困境”。此时的庄子,徘徊两间,在内心的矛盾中作困兽之斗。他自己管不住自己,自己被自己纠缠而无计脱身,自己对自己无所适从无可奈何。他有蛇的冷酷犀利,更有鸽子的温柔宽仁。对人世间的种种荒唐与罪恶,他自知不能用书生的秃笔来与之叫阵,只好冷眼相看,但终于耿耿而不能释怀,于是,随着诸侯们的剑锋残忍到极致,他的笔锋也就荒唐到极致;因着世界黑暗到了极致,他的态度也就偏激到极致。天下污浊,不能用庄重正派的语言与之对话,只好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来与之周旋。他好像在和这个世界比试谁更无赖,谁更无理,谁更无情,谁更无聊,谁更无所顾忌,谁更无所关爱。谁更赤条条来去无牵挂,从而谁更能破罐子破摔。谁更无正义无逻辑无方向无心肝——只是,有谁看不出他满纸荒唐言中的一把辛酸泪呢?对这种充满血泪的怪诞与孤傲,我们怎能不悚然面对,肃然起敬,油然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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