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艺术的灵魂。任何一篇文学作品,不写出人物的巨大的感情潮汐,就不可能打动读者的心。元稹的艺术功力就在于他敢于把自己的艺术触角向人的感情领域伸展、发掘、开拓,让小说形象浸润着人性美和人情美。从这一角度来说,《莺莺传》是最早为我们打开了又一个崭新的艺术视野的小说。 元稹在表达情感上作了独特的艺术追求:采用书信体以直接抒发女主人公的感情。莺莺致张生的信占全部小说六分之一的篇幅。这一新巧的艺术构思在唐人小说中是绝无仅有的一篇。应当说这是中国小说艺术史上的一个新现象。据笔者所知,采用书信体的形式剖析少女的爱情心理的,最成功也最有影响的是十九世纪俄国伟大诗人普希金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中达吉雅娜给奥涅金的信。别林斯基曾对此信进行过专门的美学分析,并指出:当达吉雅娜的信在《奥涅金》第三章上发表之后,“立即疯魔了俄国的广大读者”,并且认为这是“披露一个女人内心的最高典范”。 如果我们把莺莺的信和达吉雅娜的信作一比较,那将是很有趣的。莺莺致张生的信: “……自去秋已来,常忽忽如有所失。于喧哗之下,或勉为笑语,闲宵自处,无不泪零。乃至梦寐之间,亦多感咽离忧之思。绸缪缱绻,暂若寻常,幽会未终,惊魂已断。虽半衾如暖,而思之甚遥。一昨拜辞,倏逾旧岁。长安行乐之地,触绪牵情。何幸不忘幽微,眷念无。鄙薄之志,无以奉酬。至于终始之盟,则固不忒。鄙昔中表相因,或同宴处。婢仆见诱,遂致私诚。儿女之心,不能自固。君子有援琴之挑,鄙人无投梭之拒。及荐寝席,义盛意深,愚陋之情,永谓终托。岂期既见君子,而不能定情,致有自献之羞,不复明侍巾帻。没身永恨,含叹何言!倘仁人用心,俯遂幽眇,虽死之日,犹生之年。如或达士略情,舍小从大,以先配为丑行,以要盟为可欺。则当骨化形销,丹诚不泯,因风委露,犹托清尘。存没之诚,言尽于此。临纸呜咽,情不能申。千万珍重,珍重千万。……” 再看达吉雅娜致奥涅金的信: “别人啊!不,在世界上无论是谁, 我的心也不交给他了! 这是神明注定的…… 这是上天的意思:我是你的; 不是你吗,亲爱的幻影, 在透明的黑暗里一闪, 轻轻地向枕边弯下身子? 不是你吗?带着安慰和爱, 低低的对我说了希望的话? 你是谁,我的天使和保护者, 还是奸诈的诱惑的人: 解答我的疑惑吧。 或许,这一切都是空想, 都是没有经验的灵魂的幻梦! 而且注定了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可是随它怎样吧!我的命运, 从现在起我交给你了, 在你面前我流着泪, 恳求你的保护…… 我等待着你:看我一眼, 复活心的希望吧, 或者打断我的苦痛的梦,……” 两封信出现的时间、地点相隔得如此遥远,而那如泣如诉的叙述方式却是如此的相近;作为热情、巧妙、朴实的爱情心理的表达又是何等神似;美妙的情思,生动的形象,晶莹的语言,缤纷的色彩,和谐的韵律又是何等相象。它们同样都是真诚的少女悲切的灵魂的告白,都闪耀着一种思想光芒,都向往着美好的未来,都歌颂了纯洁的爱情,都打破了贵族上流社会的偏见。它们都是诗中之诗。 元稹独辟蹊径艺术处理 崔莺莺许身遭弃的性格悲剧 星岛环球网 www.singtaonet.com 值得重视的是,二者一经比较,我们会发现莺莺致张生的信所表现出的完全是我们民族特有的感情色彩和那表达情爱的独特方式和内在美。 当张生远离以后,在那冷酷虚伪的环境里,莺莺的思念和悲怨之情,是无处可讲的,只有用泪水默默地写在心上。如今张生寄来了信物,此刻郁积在她心底的爱和怨,终于一齐迸发。但这迸发,既不是滚动着的溶岩,奔突而出,也不是闪烁着的耀眼的火光,燃烧着激愤的烈焰,而是象轻拢慢捻的琴音,弦弦掩抑声声思,倾诉着碎心的往事:从她惊惑不安地与张生会面,到“敛衾携枕”相伴,到使她抱憾终生的分别,到剪不断理还乱的悠悠情思,这悲与喜的回忆,这难堪的往事的追述,一字一句浸透着血和泪,真是握拨一弹,心弦立应,悲歌一曲,催人泪下。正是从这颗心里所颤动出来的爱情旋律,才使我们看到了莺莺的纯真和热切。请听那字字传情的话语: “玉环一枚,是儿婴年所弄,寄充君子下体所佩。玉取其坚润不渝,环取其终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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