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七八月间,《人民日报》上发表了苏绍智、冯兰瑞合写的《驳姚文元按劳分配产生资产阶级的谬论》一文。邓小平看到这篇文章后,专门带信到国务院研究室,说这篇文章的观点是对的,但作者的思想还不够解放,提出要国务院研究室再写一篇大文章。于是由国务院研究室布置,由林涧青挂帅,组织冯兰瑞等人参加,还请外单位的工资专家参加,成立了一个写作组。写成后送邓小平看过,并根据邓小平的意见,经过修改最后定稿的。
写作这篇文章的具体过程汪东兴也许不会清楚,但是邓小平对按劳分配问题在中央开会时多次讲过。这篇文章的写作经过了邓小平这一点,他并不是不知道,可以说他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讲那番话完全是针对邓小平的,是反对邓小平的。不过他多少有点顾虑。因此多说了一句“对活跃思想有好处”之类的话,但是他又用“矛头指向主席”这样的话来压人,他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
又过了一个月,6月15日,汪东兴召开一个宣传口的小会,地点在人民大会堂新疆厅,参加人有政治局委员乌兰夫、中央宣传部正副部长和熊复、曾涛、杨西光、胡绩伟,还有曾在《红旗》杂志负过责、那时已调去外交部的王殊。汪东兴在讲话时,一开头就批评:
“现在报刊宣传党性不强,个性没有服从党性。有些人在文化大革命中受到冲击,有一股气,把文化大革命说得一钱不值,最终是把矛头对准毛主席。”
他说:
“现在把毛主席发动的文化大革命说得一无可取,批‘四人帮’时把毛主席一起批。”
汪东兴说:
“在报纸上宣传不好,国内外敌人会利用,他们挑拨政治局常委之间的关系,挑拨毛主席和华主席的关系,关把得不紧,是了不得的事情。”
在说了这几句话之后,他就一个一个具体地批评,一是批评《人民日报》特约评论员关于落实干部政策的几篇文章;二是批评《人民日报》余焕春在政协会上的发言;三是批评《人民日报》上有一个标题,只写了邓小平精辟阐明了毛泽东思想,不写华主席精辟阐明毛泽东思想;四是批徐迟的两篇报告文学在人物描写中对“文化大革命”描写得不对;五是批《长江日报》上说的一句话:“极‘左’是‘四人帮’反革命路线的主要表现”,他说华国锋没有这样的讲话;六是批《民族画报》上说康生和谢富治同志是“四人帮”,对党的团结有影响;七是批社科院杜润之在政协会上的发言,说他翻“二月提纲”,翻“五一六通知”,说“整个文化大革命就要翻了”。他还批吴世昌在政协会上提出要成立一个“天安门冤案委员会”。
这样的事情,在中央工作会议的分组会上,了解情况的人都如实地揭发了出来,使得人们了解了何以有些人如此有恃无恐地抵制真理标准的讨论,有的人给真理标准讨论设禁区、下禁令,冷言冷语,有的人如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张耀祠敢于在全国信访工作会议召集人会上对当时的中央组织部部长胡耀邦讲的“凡是不实之词,不管什么时候,不论什么情况下,不管是哪一级组织、什么人定的、批的,都要实事求是地改正过来”进行毫无道理的指责,坚持要在文件中删掉。张耀祠说:“现在有人要翻天安门的案,这不是又在压中央嘛!”他还说:
“有些文章确实有问题,而且有些问题比较严重,矛头是指向毛主席的。有篇叫《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其中有些话有问题,有些人不同意发表,有些人说好得很,一篇一篇地登。当然可以百家争鸣,但有的人用毛主席的话批主席。……有的不仅针对毛主席,也是针对华主席……这股风很大,要顶住是不容易的。我向张平化说,你是宣传部长,你要掌握方向。有人说要全面、准确地理解毛泽东思想,但是做起来就不那样了。”
这话是在10月3日,也就是中央工作会议前37天讲的。这个汪东兴的副手说话的口气真是不凡,他可以几乎指名批评邓小平;他可以那样对中宣部部长张平化说话。
张耀祠也出席了中央工作会议。杨西光和我在西北组的分组会上揭发了这件事。大家认为从张耀祠的身上也可以看出汪东兴的影响,可以理解他说的就是汪东兴的话。张耀祠分在西南组,同胡绩伟在一起,胡绩伟就面对面地批驳他,张耀祠当然无可置辩。
对于会议揭发汪东兴的事情,他一件也没有来讲明有哪些说法与当时事实有不符合之处。他是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如果别人讲的有与事实不完全符合的地方,他是完全可以说明的。但是没有能说出一件与事实不符的事出来。别人讲的有时间、有地点、有具体的内容,而且从中可以看出他的思想和行为前后一致。这不能不使人认为这些揭发是很有力的。 (于光远;摘自《1978:我亲历的那次历史大转折》,中央编译出版社出版) 上一页 [1] [2]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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