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疲劳,又怕走怀双脚回不了济南,所以徘徊三天,始终没能上山,留下了深深的遗憾。在密州的苏轼得知此事,也甚为惋惜,说“恨君不到东封顶,夜看金轮出九幽”(《韩太祝送游泰山》)。
苏辙在济南还与泰山书院创始人之一,《庆历圣德诗》的作者石介的女婿徐遁交好。徐遁字正权,居济行医,颇有名。苏辙有《题徐正权秀才城西溪亭》:
竹林分径水通渠,真与幽人作隐居。溪上路穷惟画舫,城中客至有罾鱼。
东来只为林泉好,野外从教簿领疏。
不识徂徕石夫子,兼因女婿觅遗书。
与幼年时心神向往的石夫子无缘相见,却意外地与其婿交游,并觅得石介遗书,真是一份惊喜。徐北文先生认为,易安居士李清照[如梦令]“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处。兴尽晚回舟,误入藕花深处”所指溪亭,正是苏辙诗中徐溪亭,并由此考证是李清照描写济南的唯一词作。
熙宁八年(1075),齐州知州李常兴建闵子祠,苏、徐二人积极参与,苏辙作《齐州闵子祠堂记》,徐遁作《闵子孙庙记》,一时传为盛事。
苏辙离开齐州以后,再也没有到过泰山。元祐五年(1090)苏辙在朝中任龙图阁直学士,御史中丞。是年大旱,高太后、哲宗下诏减膳,并派员至泰山乞雨,苏辙奉命撰有三篇乞雨谢雨文。其一为《五岳四渎祈雨祝文》:
维元祐五年岁次庚午月朔日,皇帝遗左朝散郎、充集贤校理、守尚书礼部郎中崔公度敢昭荐于东岳天齐仁仁圣帝:伏以君德不修,天泽弗应。自冬涉夏,困于常 。失麦与禾,何以卒岁?率土之广,匪神孰依?虽或政令之失宜。嗟彼 庶之何罪?尚祈甘雨,克 丰年。众之所同,神 终弃。尚飨。
其二为《谢雨祝文》:
维元祐五年岁次庚午月朔日,皇帝谨遣左朝散郎、充集贤校理、守尚书礼部郎中崔公度敢昭赛于东岳天齐仁圣帝:伏以自冬历春,雨雪弗效。由近及远,麦禾可忧。惧成凶年,病我赤子。神明昭答,膏泽普加。力回大旱之余,卒致有秋之喜。不腆之荐,诚意斯存。尚飨。
其三为《岳渎谢雨祝文》
维元祐五年岁次庚午月朔日,皇帝谨遗某官某敢昭比赛于东岳齐仁圣帝:乃者岁方常 ,民既艰食。振仓廪而何救,殚雩 而莫闻。虽怀闵雨之诚,顾乏应天之实。是以并走群望,靡神不宗。神惟不终弃民,国亦因之受赐。油云屡作,甘雨俄均。禾黍复生,麻菽可艺。民既勤止,朝夕耘耔之间;神终相之,时节风雨之至。尚飨。
五
苏轼诗中美学价值最大高,最为脍炙人口的作品,是写景抒怀诗,他一生喜欢登临山水,探奇访胜,“身行万里半天下”(《龟山》),“行遍天涯意未阑(《赠惠山僧惠表》)。他的泰山诗描写了“云山烂漫”的雄伟瑰丽的奇景,着力渲染泰山日出“万里红波半天赤”的超拔精神与旷达气象,追摄勾划出刹那间“金轮”、“秋橘”、“跳丸”等变幻多姿的景观物象,以生花妙笔,给予穷形尽相比摹写,同时又自然注入“思濯锦”、“觅菟裘”的深挚情感,把客观描摹的写景,变成由主观感情熔铸的造景,达到情景交融,物我辉映。虽是唱和次韵,却浑厚真醇,气满神足,超出原韵。
苏轼的泰山杂文是其散文中独具风韵的妙品。《书徂徕煤墨》可见他兴趣的广博与见识的细致;《真相院释迦舍利塔铭》与《请确长老疏》简炼传神,体现出浓厚的佛学修养,文法上骈散交织;《与无择老师书》谈吐中流露出精深的书法造诣,他自称“吾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和子由论书》),但其书法成就在宋代诸家中最称有名;《评比默诗》则是对古文运动中矫枉过正现象的针贬,也只有苏轼能在当时达到这种卓识。总之,他的泰山杂文见出治学心得,充盈着妙理意趣,信笔挥洒,不假雕饰,从性灵中流出,寓于旷观、达识、至理和深情,而文格自高。
与苏轼相比,苏辙作品在视野、才情、骨力上均不逮乃兄。但其泰山诗自然朴实,清新淡雅,亦足可观。其《游泰山四首》客观准确生动地记叙了沿途及泰城的所见所闻,《岳下》中“车徒八方至,尘坌百里内”、“喧阗六师合,汹涌众流汇”反映了春天朝山进香的繁盛景象,而“中巷无居人,南亩释耕耒”,“腥膻及鱼鳖,琐细或蒲菜”,则说明泰城在宋代即不事农业生产,其店铺之繁华,饮食之精巧,竟使曾居京城,宦游数地的苏辙“纵观愕未已”,直可弥补泰山历史风俗资料之不足。
苏辙本以散文见长。苏轼说“子同之文实胜仆”(《签张之潜书》),刘熙载谓“大苏文一泻千里,小苏文一波三折”(《艺概》卷一)。苏辙现存泰山文虽是奉命制词、官祥文章,却也见出骈散交错,于纡徐中露出骨力,于平直处寓以灵动,有疏宕拔俗之感,无凝重板滞之累。苏轼、苏辙兄弟二人的泰山诗文,可称是双峰并峙,相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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